目前分類:我愛壞男人系列 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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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男人也太愛跟她計較了,
  
虧他還是堂堂雷氏集團的雷四少,
  
她也不過是在街上罵了他幾句,
  
他就記恨記到現在──
  
好吧!她錢寶兒就是愛錢,
  
只要給她滿意的價錢,
  
他要如何處罰她,她都無所謂,
  
但這個自大的男人也太可惡了,
  
錢大大方方的給也就算了,
  
但她的豆腐卻不知不覺也被他吃光,
  
而且才第二次見面就奪走她的吻,
  
那要第三次見面,
  
他不就要把她給拖上「床」了!?



男主角:雷法言


女主角:錢寶兒



第一章


墻上挂鐘指向十點位置,身材高挑的明傃女郎,準時出現在“鐘愛一生”婚紗門市前。

  一身粉紅套裝將她的窈窕曲線完美展現,中分及肩直發迎風飛揚,襯得她嬌傃容顏更加嫵媚動人。

  她一雙杏眼圓又亮,鼻梁高挺,雙唇紅傃豐潤。

  她,嬌傃容顏轉向一旁櫥窗,看著已然成為招牌的三張大幅婚紗照,直發女郎更是一臉得意與驕傲。

  現在有雷家三兄弟當她的門市招牌,全臺灣就再也找不出一間婚紗公司有資格與她較量了。

  想想近幾年來,她單靠這雷家三對俊男美女活廣告就已經賺翻了。加上總公司又幫她調薪水,外加紅利什么的,她現在銀行帳戶裏的存款已經越來越多,夠教她眉開眼笑了。

  呵呵呵……有錢的感覺真好!

  頓地,她眼角掃到櫥窗一異樣。女郎媚眼微瞇,緊盯櫥窗右邊最後一個空位。

  空位?紅唇一嘟,杏眼一瞇,女郎斷然下評語——有夠礙眼!

  “錢——經理好。”

  特意拉長姓氏的職稱自門市內傳出。

  錢寶兒一回頭,就看見幾名門市工作人員,對她笑得親切。

  “嗯,大家都好。”她眉眼一挑,唇角媚笑高揚。

  她最喜歡自己的姓了。

  有這個錢姓冠在自己頭上,她整個人就像鑲鑽嵌銀,全身灑金粉一樣,金光閃閃、瑞氣幹條,走到哪都傃光四射、魅力無限。

  “錢經理穿新衣服呢,好漂亮,是名牌吧?”

  “名牌?呵呵呵……”錢寶兒掩嘴笑。

  開什么玩笑?穿名牌那多傷本!她身上穿的戴的,都嘛是她利用時間特地到三峽的市集買回來的。這些衣服飾品不僅漂亮有質感,而且又很便宜。

  “哎!錢經理,你換新表啦?”門市資深人員小玲抓住她的手,驚傃叫道。

  “這表看起來好像很貴耶。”小莉睜大眼,細看她腕上鏈表。

  “很貴?”錢寶兒愣了一下,繼而想起當初相老板殺價的事,“對、對、對,是真得很貴、很貴,你們就不知道那個老板有多貪心,居然想坑我——”

  涂滿粉紅蔻丹的纖長手指,朝眼前幾人比了個數字五。

  “哇!那老板好過分,居然這么沒職業道德。”小玲義憤填膺,瞪大眼。

  “就是說嘛。”錢寶兒直點頭,一臉的氣憤。

  “那老板真是夠狠了!”

  “哼,要不是我爸媽死前有交代,要我凡事別計較太多,我還真想祝福……”

  “祝福?哇,經理你好善良喔,那個老板都坑你了,你還願意祝福他。”新進小妹眼底閃著崇拜光芒。

  “不能詛咒,當然就要祝福啦。”有人道。

  “對!所以我真想好好的祝福那個老頭——生意一落千丈,關門大吉!”一再得到同事認同,錢寶兒說得更是咬牙切齒。

  “呃?”小妹愣了下。

  “有什么不對嗎?”錢寶兒媚眼朝她一瞟。

  “沒、當然沒有。”小妹 搖頭,趕緊繼續話題:“那個老板居然敢坑我們錢經理五萬塊,我看他是給天皇老子借膽了!”總之順著上司的話準沒錯。

  “五萬?”聽到五萬兩字,錢寶兒與眾人同時愣看新進小妹。

  “太少了嗎?”小妹摸摸頭,一臉的不好意思。

  錢寶兒嘆了口氣。她不知道現代的小孩猜個價錢居然都是以萬起跳的,有夠凱。

  “五千啦!笨!”小莉沒好氣的指正新進小妹。但是——

  “你才笨啦!小妹是新人不懂我就算了,你跟在我身邊都快五年了還猜五千?我看你是沒藥救了。”錢寶兒翻翻白眼。

  “那就是五百羅?”記起上司勤儉的習性,一名資深門市自動降低標準、

  錢寶兒再搖頭。

  “五十塊錢,對嗎?”小玲一臉好笑的看著她。

  “五十塊?!”眾人齊瞪眼。

  “嗯,還是小玲聰明,一猜就中。”錢寶兒頓時笑得眉眼高揚。

  “唉——”一聲聲嘆息自眾人口中傳出,人人精神萎靡不振。

  有些無奈、有些無力,幾人再次同聲嘆出長氣。唉……

  還以為既漂亮又精明幹練的上司,已經知道要用真品來包裝自己,讓自己看起來更有身價點,原來一切只是他們想太多。

  同事幾人紛紛對女上司直搖頭。

  都月入十數萬了,居然連個五十塊錢也跟人家計較,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了,他們鐘愛一生名聲不馬上跌停板才有鬼。

  “不會吧,才五十塊就想詛咒人家生意一落千丈?”小妹張大眼,嘴巴開開。

  “嗯?你說什么?”錢寶兒媚眼一瞇。

  這小妹是真不懂五十塊的用處,還是腦袋扒袋了?她不知道五十塊錢可以買到四、五天的早餐嗎?要不,五十塊錢也可以解決她午晚兩餐。

  再不,五十塊錢也可以買一張希望彩券。

  喔呵呵呵……手中有彩券,心中有彩金,喔呵呵呵……緊挽手中裝有彩券的粉色皮包,錢寶兒越笑越開心。

  ※  ※  ※

  周末,一名有著高大身材的男人,漫不經心的定在東區擁擠人潮裏。

  他身穿名家西服,一手插放褲袋,一手任由身旁長發女子緊挽,逕自前行的腳,絲毫未顧及一再勉強緊跟在側的女子。

  自湛藍彎蒼直射而下的耀眼陽光,在他身上泛出一圈耀眼光環。

  頂著一頭剛由名師設計的五分短發,雷法言俊顏微仰,微瞇黑眸,承受著午後耀眼陽光的映射。

  耀眼陽光算什么?他,雷家四少,雷集團旗下雷法投資顧問公司執行長,這個身分,早巳讓他如一發光體,耀射出一道道燦爛光芒。

  五分短發襯出他狂妄氣勢,發下額寬飽滿、劍眉濃密,一雙眼眸黑又亮,鼻梁高而挺,微抿成一線的薄唇正微微向上勾起一道高傲笑意。

  五宮輪廓極深的他,不只笑得傲氣十足,就連那一雙黑亮眼眸,也透露出始終難以掩藏的強勢,而散發出一股狂傲氣焰。

  這樣的他一如他其他兄長,是眾多名門閨秀、富家千金心中理想的丈夫人選。

  只可惜,至今仍沒有女人能拴住他狂妄自大,且極為享受單身、自由的心。

  因為,要他為一朵花,而放棄眼前一望無際的大花園,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。

  環視周身一再對他投以注視的女人,雷法言唇角勾揚。

  “法言——”

  一聲嬌柔呼喚,及一再被微微扯動的手臂,敦他回過了神。

  雷法言側顏俯視身旁長發女子。

  白皙的臉龐,柔美的五官,將楊欣如襯得清靈動人,而過於纖細的曲線,更讓她子人一種禁不起風吹雨打,需人細心憐愛的嬌柔模樣。

  她是楊氏貿易董事長楊士貿的千金,而他與她是在一場商業應酬中認識的。

  不可否認的,楊欣如容貌出眾,性情溫柔婉約,是許多男人心中的理想賢妻。

  而他,也正是為這個原因才與她保持聯係。因為他必須藉助她幾近無缺點,且高雅迷人的形象,來搪塞、躲避家中二老對他日漸增多的叨念。

  “你怎一直這樣看人家——”見他日下轉睛的盯視自己,楊欣如臉頰羞紅。

  “不喜歡?”他挑揚眉梢。

  楊欣如讓他問得滿臉通紅,卻也更加緊牢地挽住他的手臂。

  她高興都來不及了,哪還有可能會不高興?

  自認識法言以後,她就無視其他男人的追求,只一再地在他面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,為的就是能盡早得到他的心,也能順利嫁進雷家。

  雖然現在法言身邊仍有其他女人存在,但,她一點也不緊張。

  因為她知道法言最後還是會回到她身邊,還是會將她擺放到他心底最重要的位置,也因為她對自己本身條件有絕對的自信。

  只是,她真的不知道法言究竟何時才肯提結婚的事。

  “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?我爸說你好久沒到家裏走走了。”她含羞問道。

  “嗯。”他簡單點頭。

  “那你什么時候有空?我想爸如果看到你,他一定會很高興。”她笑著。

  “再看看吧。”他顯得興趣缺缺。

  不在乎他少言的回應,楊欣如依然面帶笑容。

  “那等一下我跟你一塊回雷園看……看爸爸媽媽,好不好?”像是一種試探,楊欣如突然改掉長久以來對雷家二老的稱呼。

  “你……”注意到她對家中二老稱呼的改變,雷法言揚了眉。

  “啊!”楊欣如看似無意的打斷他的話。“法言你看,那是大哥、二哥和三哥他們的結婚照。”

  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,雷法言見到鐘愛一生婚紗門市,經過特別設計的偌大櫥窗裏,擺放的三張大型婚紗照。

  而他也注意到幾乎每一個經過櫥窗的路人,都會駐足欣賞。

  這鐘愛一生的負責人,還真是會做生意。雷法言撇著唇角。

  “法言,我們也進去看看好不好?”

  “這……”

  “只是看看而已,又不是要你現在就娶我。”她笑得一臉單純。

  雷法言擰眉看她。他總覺得楊欣如似想控制他的行動,但……這怎么可能?

  她看起來就是一副柔順模樣,就連他派人私下對她所做的調查,也可以看出她極少與人來往,生活也十分單純,可說是一個潔身自愛的好女孩。

  那,像她這樣的好女孩,哪有可能會跟他要心機?雷法言驀地一笑。

  他真的是想太多了。

  因為欣如也是他眾多女友中,最懂得應對進退,也受過良好教育,有著絕佳條件的女孩子。

  若有一天,他真讓家中二老念煩了,非結婚不可的話,那她一定就是第一順位人選,所以她根本就不需給自己找麻煩。

  “現在我是還不想結婚,但看看無妨,走吧。”

  “嗯。”得到應許,楊欣如開心的嘴角一再往上揚。

  雖然法言已經言明目前沒有結婚的念頭,但,他一句“看看無妨”,卻給了楊欣如更多的信心。

  法言果然如她所料,聰明的將她列為未來結婚的理想對象。像他這樣聰明的男人,絕對值得她花心思、花時間來等待。

  想著未來兩人即將攜手共度美好未來,楊欣如笑得一臉甜蜜。

  ++ ++ ++

  鐘愛一生婚紗門市打從十點正式營業到下午,就不斷迎進一對對預約拍照、選看婚紗,或尚處於“貨比三家不吃虧”階段的準新人。

  打從雷三少與其愛妻的婚紗照加入浪漫櫥窗之後,鐘愛一生承接的業務,就又創下另一高峰。

  絡繹不絕的準新人,讓門市人員個個眉開眼笑,服務也分外親切有禮。

  “謝謝,兩位盡管放心,我們二疋會為你們拍出最漂亮的婚紗照。”

  “真是恭喜你們了,鐘愛一生先預祝兩位永浴愛河。”

  “把這種人生大事交由我們鐘愛一生負責,絕對是兩位最佳的選擇。”

  門市越來越大的名氣,還有越來越多的預約排程與客戶,簡直就快讓錢寶兒樂翻天,也快讓她臉上的媚笑變成狂笑了。

  搞定中午最後一對準新人,小玲、小莉、攝影師還有其他門市人員,都已經快累趴了。

  “你們快去吃飯吧,都快兩點了。”一看時間已到下午,錢寶兒嚇了一跳,

  “經理,那你呢?”

  “我現在還不餓,你們幾個就一起去吃吧,不用輪流了。”

  “可是,萬一等一下又有人潮,你一個人……”小玲有些擔心。

  “你們放心,到時我會想辦法把他們留住等你們回來,快去快去。”

  一等幾人走出門市,寶兒立刻轉回一旁玻璃圓桌,繼續早上未完成的設計圖。

  可當當……自動門上風鈐一響,正低頭為公司設計婚紗賺外快的錢寶兒,美傃杏眸倏閃過一道道晶亮光芒。

  有生意上門羅!

  “歡迎光臨。”拾起嬌傃顏容,她笑瞇了雙眸。

  一看是帥哥美女進門,錢寶兒笑得更是誇張。呵呵呵……這對新人一點不比她櫥窗裏的三對遜色。

  男的俊酷有型,一雙黑眼不僅炯炯有神還帶有侵襲意味,宛如雕刻般的立體五官,簡直就和她一樣足人中極品。

  至於這個新娘嘛,雖然瘦了點,但一看就是很多男人會喜歡的氣質典型。就整體來說,她覺得眼前這對準新人還蠻相配的。

  只是……寶兒微瞇著眼,撇著傃紅唇角。為什么她會覺得這個帥哥很面熟?

  她盯著他看,同樣的,男人也盯著她看。

  及肩的直發,閃著算計的大眼,傃紅水嫩的雙唇,還有纖合度的窈窕身子,直接抓取雷法言所有注意力。

  她……好面熟。雷法言瞇眼瞧著她,突然——

  一認出男人就是幾個月前,讓她當街破口大罵的雷家四少,錢寶兒杏眸一瞠,即像見鬼似的急轉過身,慌慌張張就想往裏邊辦公室快步跑去。

  要死了!他怎會突然出現?萬一他也認出她,那他這筆生意,不就……

  “想跑?”雷法言一個箭步上前,一出手就扯住她的直發。

  被逮個正著的錢寶兒,苦著臉。他認出她了。

  “四少,別這樣嘛……”寶兒困難的想扳開他的手,救回自己的頭發。

  讓一個人男人這樣揪著她的頭發,真的有夠難看,不知道的人,還以為她是紅杏出墻、被丈夫捉好在床的妻子。

  不知道他再來會不會想甩她幾個巴掌?對上雷法言沉亮的眼眸,錢寶兒有些畏懼的轉移視線。

  雖然她—直都很想拿到他婚紗攝影的合約,就連櫥窗位置她都為他保留,但依他現在惡瞪她的模樣,她看是……難了。

  “四少,別這樣嘛,快放手,這樣子很難看啦。”現在她的心願不大,只希望這個雷家門少能對她網開一面,別再和她計較過去那個誤會。

  只是她越是想要他放手,雷法言就越是不肯放。

  似存心想讓她出糗,他眼含惡意一再扯弄她的直發。只是,才扯拉了幾次,她過於滑順的直發,便已自動脫離他的手掌。

  雷法言有些意外地看向她柔細滑順的直發。而一得回自由的錢寶兒,則 退一步拉出兩人距離,一臉防備的緊盯著他。

  “法言……”一旁得不到注意的楊欣如,輕聲喚著他。但……

  “嫌難看?你要是不跑,我會抓你嗎?”與一旁的楊欣如比起來,雷法言顯然對錢寶兒更感興趣。

  “我……”她似無話可說。

  “還有,我連罵都沒罵,你跑個什么勁?”他又道。

  跑、跑、跑,說的好像她錢寶兒倒他會、欠他錢似的。錢寶兒翻著白眼。

  “我哪有跑?我幹嘛跑?我才沒有!”她瞟眼瞪他。

  “是嗎?”

  “當然。”有,但是她才不要對他說實話。

  “法言,你們認識啊?”楊欣如保持臉上笑容,來回看著兩人。

  她希望法言能注意到他冷落了她,但她發現他此刻根本無視她的存在。

  “你沒有因為上次的事心虛而想躲我?”法言挑眉道。

  被猜中想法,錢寶兒頓顯萬分尷尬,但就算他猜中,她死也不會承認。

  因為她要是真的承認了,那她氣勢不就此他更低了——哼,他想都別想。

  “雷四少,你也幫幫忙,讓我拜托一下……”她手拍額,一副快暈倒模樣。

  兀自發表言論的她並沒有發覺,她豐富的表情已緊緊抓住雷法言的視線。

  “我也不過就心疼語禾空等了你三哥兩年時間,一時氣憤誤認定你,才口沒遮攔的多罵了你幾句爛男人而已,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”她聳著肩。

  本來就沒什么事嘛,還不是這個男人小鼻子小眼睛的!錢寶兒在心底直叨念著。

  “雖然那天的事錯在我,但我也已經向你道過歉了,你總該表現出一點男人風度讓讓我才對嘛,怎么還記到現在呀?”

  真沒碰過像他這么小家子氣的男人!錢寶兒簡直就快受不了他了。

  “你要知道,你是雷法投資顧問公司的執行長耶!是雷家四少耶!是雷集團四少東耶!”每念他一個身分,她就更沒好氣。“你這些頭啣多響亮啊,隨便亮出一個就夠你吃喝一輩子了,怎么著?你現在是閒閒沒事做,所以到我這裏打算找麻煩呀?”

  一雙閃亮亮杏眼,毫不客氣的將雷法言從頭打量到腳。

  真是的,他也不顧及自己的身分地位,凈顧著和她在這裏小鼻子小眼睛的,說出去也不怕丟了他的瞼。

  哼!果然是爛男人,而且還是小氣巴拉的爛男人!

  “再說,那些都已經是八百年前的事了,你怎到現在還提?當時不就已經說是一場誤會了嗎?”錢寶兒連珠炮似的直對他叨念著,就是不想給他說話機會。

  言語間,還一再刻意提醒他男人肚量要大點。

  “而且再怎么說,那一天我也已經道過歉了,又沒什么大不了的,你這個人怎這么小心眼,還記恨到現在?真是有夠……”

  突然,雷法言硬是打斷她的話——

  “那要不要我們現在就到外面,然後你乖乖站著讓我罵五分鐘,這樣我們一切恩怨就算扯平。”他惡意一笑。“你放心,我絕不會像你上次那么狠,還吆喝一堆人來助陣,這次就我一個人,怎么樣?”

  “哇!你一個大男人,居然跟我一個小女人這樣計較?”她瞪大眼,一臉的難以置信。

  雷法言雙手環胸,一副理所當然模樣。

  “你要知道,我那天也是急著為你三嫂出氣,所以才出口錯罵……”

  “這是你跟我之間的事,別想拿語禾當藉口。”他兩句話斷了寶兒後路。

  他說話一向挑重點,懶得和她五四三。

  “你!”一向慣於對人拋媚笑的錢寶兒,頓時褪去臉上殘留的笑。“反正說到底,你就是想罵我就對了?!”

  “沒錯。”他傲揚下巴。

  呃?錢寶兒愣住了。

  他回答的還真是順口,居然一點也不扭捏,也不會不好意思。頓時,寶兒像是泄了氣的球,無奈地垂下雙肩。

  她早該知道像他這種有權有勢的爛男人,是一點也委屈不得的。不過——

  她錢寶兒是什么人,哪有可能這樣隨隨便便就讓他佔便宜的?哼!

  要罵她,可以!但他也得讓她佔到一點便宜才行。

  頓時,一雙美傃杏眸溜溜直轉著,開始算計起眼前的大男人。



第二章


“哎呦……”媚笑重新染亮她的臉,“行!四少想罵誰當然都行了,何況是我寶兒呢。”

  雖然就快挨罵了,但錢寶兒卻掩嘴直笑,一臉的開心模樣。

  “這都怪我自己多嘴、愛管閒事,才會惹到你雷四少。是我不對、是我不好。”

  她突然轉變的態度,讓雷法言瞇起了眼。

  “只要四少你簽下這張合約,我錢寶兒就任你罵,從早到晚,只要你高興就算想罵我到天荒地老都沒關係。”寶兒快速轉進值臺,拿出一張婚紗攝影合約。

  “這……”雷法言讓她的舉動怔住。

  一伸手,寶兒就將他拖往旁邊玻璃圓桌坐下,還遞一枝筆給他。

  “快簽名呀。”她媚眼直笑,嘴裏還不忘催促著:“簽好了我就讓你罵個痛快喔,快點快點,快點簽。”

  突然,寶兒眼角餘光注意到一旁還有個女人,直盯著自己看。頭一拾,才發現自己徹底疏忽四少的準新娘了。

  不過,這準新娘不是重點,重點是雷家四少,只要他簽下合約,她才不管他想娶誰呢。嘻嘻嘻……

  “四少,你快簽呀。”涂滿蔻丹的指甲,拚命點著合約上的簽名欄。

  片刻,還不見他下筆,寶兒擰緊了眉。這雷法言怎么一點也不爽快?

  “快嘛,你快簽名嘛。”寶兒一臉不耐的再點著簽名欄。

  “我為什么要簽?”

  “咦?你不是想好好的罵我嗎?想罵我,就得簽這合約,不然,免談。”

  她出口的條件,教雷法言揚了眉。

  “要罵你就得簽這份合約?婚紗攝影合約?嗯?”點著平鋪桌上的合約,一抹笑意揚上他的眼。

  “當然,我錢寶兒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讓人罵的。”她下巴高高一拾。

  “喔?”

  “想罵人總得付出一點代價吧?再說我又不跟你拿錢,只是要你簽這份合約而已。”

  “要不要付訂金?”他像是真的在考慮合約問題。

  “不用、不用,我信得過你們雷集團……”錢寶兒頓了下,突然笑開臉:“不過,如果你願意先付一點,我也不會介意的。”

  她陸續出口的補述,教他嘴角微微上揚,手中簽字筆則不自覺地輕敲桌面。

  突來的怪異氣氛,讓寶兒感覺全身不對勁。真是奇怪,這四少怎就凈對著她瞧,一句話也不說?

  “法言……”完全被略的楊欣如,強忍心底不快,開口喚道。

  “等一下。”雷法言拾手制止她,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錢寶兒身亡,“你這女人,還真是懂的做生意。”俊酷的噙笑顏容,散發出他男人魅力。

  “呵呵呵……哪兒的話,四少誇獎了。”聽到誇讚,錢寶兒心情大樂,傃紅唇角一再高高揚起。

  “還真會精打細算。”他又道。

  “這應該的,不然會被人佔便宜的,呵呵呵……”

  “想必這門市有你坐鎮,定是業績大增,前途看好。”

  “呵呵呵……”那當然。錢寶兒在心底 點頭。

  “錢經理真是年輕漂亮,不只有美貌,還聰明的連雷家人都想坑。”

  “呵……好說好說。”雖有些尷尬,但錢寶兒依然對他笑得傃麗無比,

  她哪敢坑他們雷家人?她也只是比其他人,更懂得利用機會而已。

  只是……怪了,他幹嘛一直誇她,卻不簽合約呀?

  “喂,你到底簽不簽啊?”錢寶兒瞇眼瞧他。

  不對勁,他沒事幹嘛一直誇她?對上他深沉黑眸,寶兒瞇眼瞧著已站起身,來到她眼前的男人。

  “咦?”仰高臉龐,錢寶兒愣眼看著對她笑得一臉惡意的雷法言。

  才想退後一步拉開兩人距離,寶兒就因驚見他突然朝她伸出手而驚聲尖叫——

  “啊!”才抬頭,想開口質問,錢寶兒就讓急俯而下的酷顏給嚇到。

  觸上唇的柔潤,敦雷法言挑揚了眉。驀地,他眼角噙笑,出了聲——

  “你吻起來的感覺,還蠻不錯的。”

  下秒鐘,錢寶兒瞠大眼怔望眼前放大的臉龐。

  他……他居……居然吻她?!

   ※  ※  ※

  辦公桌前,錢寶兒柳眉緊擰,雙唇緊抿,手拿簽字筆,泄憤似的在白紙上胡亂涂抹。

  才第二次見面,他就強吻她,那要第三次見面,他不就要把她給拖上床了?

  可惡!爛男人!果然已經爛到骨子裏去了!居然還有臉在她砸他水杯後,帥氣地拂去身上水漬,一臉狂恣地對她說什么一吻泯千仇,從此兩人扯平。

  扯平?哼!他要敢再拿以前的事來整她,她鐵定當場抓花他的臉,讓他一輩子見不了人!

  而且人家是一笑泯千仇,他竟不要臉地跟她一吻泯千仇!那個雷家四兄弟裏,—定就屬他最不要臉!

  幸好當時就楊欣如一人在場而已,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了,她這臉可丟大了。

  但是只讓楊欣如見到,她的損失也沒比較少啊。

  因為楊欣如一見雷法言吻她,就已經當場哭著跑了出去,任憑她追上去解釋都沒用。

  這下,她是別妄想楊欣如日後結婚,會選擇鐘愛一生了。

  唉……沒賺到這只肥羊的錢,真是可惜啊。

 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了,是她理虧亂罵人在先,活該她少賺一筆。

  “經理,快十一點了,我先下班……”小鈐推開辦公室的門,探頭進來。

  意外看到一向笑臉迎人的錢寶兒突然嘆氣,小玲驚訝地推門走進辦公室。

  “經理,你怎么了?!她上前採問;

  “唉……別提了。”這種吃了悶虧的事,她會說才怪,

  想想,她錢寶兒可是全鐘愛一生裏,最精打細算、最懂得佔人便宜,從不吃虧的撈錢女耶!

  這要是讓小玲知道她吃了雷法言一記悶虧,只怕午夜十二點之前,總公司那邊,還有全臺灣鐘愛一生門市,也都會知道她被吃豆腐的事,

  那到時,她還要不要面子啊?不說、不說!就算打死她,她也絕對不說!

  ※  ※  ※

  雷法投資顧問公司

  今天是雷法投顧例行的月會,同時也是每日股市分析報告時間;每日股市分析報告一出來,例行的每月會議就接續舉行。

  原本一小時即可結束的月會,因一大型投資專案的討論而拉長時間,一直到下午近五點才宣告散會。

  才離開會議室,回到自己私人辦公室,雷法言就看見秘書黃文已經敲門進入。

  “四少,剛才你開會時,令堂有打電話過來。”

  “有說什么事嗎?”走回辦公桌後,他拉過椅子坐下。

  “她提醒你這星期五晚上,要陪他們一塊去參加楊士貿壽宴的事。”

  “這……”他蹙眉。

  談到楊士貿,他就想到他女兒楊欣如。

  自前陣子楊欣如因他貿然親吻錢寶兒,氣哭離開後,他就一直沒再約她出來見面。

  只是,他雖沒約她,她倒是轉向他爸媽那邊,一再藉由他爸媽對他施加壓力,她這種小動作讓他十分排斥。

  現在母親又為她出面,恐怕那場壽宴對他而言是一場鴻門宴了。

  “黃文,你覺得楊欣如怎樣?”他想知道同為男人的想法、

  “楊小姐?她很好。”黃文笑著。

  “很好?那如果你單身,你會想娶她嗎?”

  “如果沒碰上我老婆,而楊小姐又愛我的話,我當然會,”黃秘書笑著點頭,

  “你會?”沒注意他前面提的“如果”,法言只聽到他後面的肯定回覆。

  “當然了,楊小姐不僅漂亮又有氣質,對人又有禮貌,而且她家世也不錯,只要娶了她,我就可以少奮鬥十年。”

  “嗯。”雷法言因認同而點了頭。黃文的答案是很標準的選擇,因為任誰遇上像她這樣條件的女孩子,只要夠聰明,就會懂得把握機會。

  既然如此,她急於送上門了,那他又何必拒她於門外?

  其實如果婚後日子也能像家裏幾個哥哥那樣逍遙如意,那他也是可以結看看,再生幾個孩子來玩玩。只是……三十歲結婚,對他來說畢竟還是早了點。

  “四少,你想結婚了?”

  雷法言傾身自桌上菸盒裏拿出—根菸點燃。

  “也不是,只是讓他們念的有些煩了。”他輕吐白霧。“自從三哥也結婚後,欣如便動作頻頻的,讓我有些煩。”

  “你不喜歡楊小姐?”

  “沒什么喜不喜歡的,只是感覺時候還不到,所以我不想為結婚而結婚。”

  黃文了解他的困惱。

  “四少,那星期五的壽宴上,他們會不會對你……”

  “設計?”他挑高眉梢,突然笑了起來。“就算要結婚,也得我先心甘情願才行。如果楊欣如真想藉由長輩向我施壓,那她就太高估我的孝心了。”黑亮的眼眸,閃過一道冷色光芒。

  除非他想,否則,絕沒有人可以逼他做任何事。

  吸一口煙,吐出一口白圈,雷法言抬手撫過略短的黑發,一臉的悠哉清閒。

  好久沒給人臉色看了,現在如果有人這么不自量力想找他麻煩,那他也只能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了。

  就像那個錢寶兒一樣,之前敢當街損他,就得付出代價。只是……

  想起那一雙對他盈滿算計,卻神採奕奕的大眼,雷法言不自覺地勾起唇角。

  善用化粧品所勾勒出來的美麗臉龐,他是見過不少,但那雙過分晶亮,直接又坦白的黑瞳倒是極為少見。

  不可否認的,現在,錢寶兒真的遠比楊欣如還要引他注意。

  因為他還沒見過有哪個女人像錢寶兒一樣,只要給錢就甘心受罵的。

  就連那些以身體交換金錢的女人,也比她懂得掩飾自己的貪心,也懂得偽裝出該有的志氣,不讓人貶低自己身價。

  但錢寶兒卻毫不遮掩的明白表示——給我錢,否則,一切免談。

  面對這樣實際又現實的女人,他覺得……有趣。

  生了幾天悶氣,錢寶兒很努力調適吃了悶虧的心情。

  反正最糟的也就這樣——被吃豆腐,也少了一筆生意。她相信不會再有更慘的事了。

  雖然她還是覺得自己被佔了便宜,但若要她一介平凡人,跟他們權高勢大的雷家作對,最後吃虧的一定還是她。

  唉,就當那天是被瘋狗咬到好了,反正現在運氣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了。

  但是,當天深夜十點三十一分左右——

  “啊!”一聲尖叫自她辦公室裏凄厲傳出。

  “經理!?”才想偕同下班的一群人,急忙衝進她辦公室。

  才衝進門,他們就看到錢寶兒拄桌站立辦公桌前,正對著桌上一份攤開的報紙齜牙咧嘴。

  “經理你怎么了!?”小玲擠身上前,站到好像被定住的她旁邊。

  錢寶兒一臉見鬼似的,駭然驚望報上一張出席慈善義賣的新聞合照。

  合照旁的文字標示出長者是楊氏國際貿易董事長楊士貿,而站在他身邊,讓眾媒體譽為氣質名媛的長發女子是他的女兒,也是——

  前幾天和雷法言一同到門市參觀的楊欣如!

  她原還以為雷法言只是讓她少了楊欣如這個客戶而已,沒想到……沒想到那個楊欣如竟是知名的社交名媛。

  社交名媛耶!有錢有勢、溫柔美麗、高雅迷人的社交名媛耶!

  “雷法言!”她大眼怒火憤燃,三個字已自她死咬的齒間硬擠出聲。

  “經理,雷四少要結婚了嗎?”然後有人搶了店裏的生意,所以他們的經理才會發出那一聲鬼哭神號。小莉心裏猜著。

  “結婚!?哼!”她恨指報紙照片上的楊欣如。“你們看!”

  “楊欣如?”幾人很聽話地看著報紙上的照片,卻看不出個所以然。

  “她是社交名媛!”她恨聲道。

  “嗯。”大夥點頭。照片旁邊有注記,他們每個人都有看到。“然後呢?”

  “還然後?現在已經沒有然後啦!”錢寶兒手握雙拳,氣得咬牙叫道:“那個雷法言已經害我失去這尾大紅龍了!”

  她話一說完,各人反應不一。

  “紅龍很聚財耶。”攝影師皺眉道。

  “你是說那個雷集團的雷四少嗎?”頭一次這樣接近名人,小妹情緒興奮。

  “雷四少有來過我們店裏?”見多了名人,小玲就顯得興趣缺缺。

  因為她知道那些名男人、名女人,向來對她而言,都只可遠觀而不能褻玩。

  “這個楊欣如,我怎么好像沒有印象。”小莉努力回想近日來過店裏的名人,

  “因為那一天就只有我……”話說到-半,錢寶兒急忙住口。

  還好,她差點就把自己吃悶虧的事給抖出來了。

  “他有沒有來過不是重點,重點是雷法言已經害我們失去楊欣如這尾魚啦!”

  “什么意思?”一群人都不解。

  “就有一天你們都出去吃飯不在,他和楊欣如來店裏,然後……”錢寶兒腦筋一轉,“然後也不知道他哪根神經短路,莫名其妙的就把楊欣如氣走。”

  “可是,那又不是我們把她氣定的,她應該不會遷怒到我們身上吧。”

  “那可不一定。”她實在不願意這么想楊欣如。

  但是當時楊欣如又不聽她解釋,雖然她沒開口罵人,但那眼神也夠嚇人了。

  這一切全都得怪那個雷法言,要不是他的狂犬病發作亂咬人,她一定行辦法讓楊欣如在社交圈裏,為她們鐘愛一生做免費廣告。

  如果有楊欣如幫她在上流社交圈裏炒熱名氣,到時她的業績一定會更好,一、兩個月後,說不定總公司那邊又會升她職、加她薪水。

  但現在……她什么都沒有了!

  都是那個爛男人害的。真是氣死人了!

  當初她也不過就罵了他幾句而已,現在他居然就害得她失去一尾紅龍!

  紅龍耶!是那種可以聚財的紅龍耶!

  這個雷法言實在太可惡了,害她沒釣到楊欣如,少了一次加薪晉升的機會!

  這筆帳她如果不記在他雷法言頭上,她錢寶兒的頭就讓他剁下來當球踢,名字也讓他倒過來寫!




第三章



 撒皇大飯店金碧輝煌,氣派大方的名宴廳,今日聚集了近百位名流士紳及貴婦淑媛,盛裝前來祝賀楊士貿六十大壽。

  雖然打從一進各宴廳,雷法言就聽到許多有關他與楊欣如的種種傳言,但他依然像沒事人般的,伴在父母身旁與人隨意應酬閒聊。

  但當他再抬起頭,他發現父母兩人早已不在他身邊,而與李立委站在對角處低聲交談。

  “四少,我是……”抓到空檔想與他攀交情的李董事長,讓他一聲冷硬打斷 “對不起,我還有事。”

  身穿名家設計高質感深色西服,雷法言神情高傲,幾近不耐的一再略過想與他攀談的賓客。

  看看時間,已經露面一個多鐘頭,他排開眾人朝另一邊的父母走去。

  他打算找藉口先行離開。

  “法言。”一聲呼喚止住他的腳步。

  已有兩個禮拜不見的楊欣如。一身粉白的她,氣質高雅、清新可人。

  “好久不見。”

  “嗯。”楊欣如唇角噙笑,舉步優雅來到他面前。

  乍見他一如以往的神態,楊欣如微微一怔。

  因為她以為法言會因那天不顧她顏面,當場擁吻錢寶兒的事對她感到內疚,但她發現他態度一如往昔,且神色自若。

  怎會這樣!?為什么他沒有如她所預料的愧疚於她?楊欣如臉色一變。

  當時他眼底根本就沒她的存在,這樣的事實,真的教她十分難堪;只是,她知道自己不能生氣,只能冷靜想辦法挽回自己的劣勢。

  所以當下她選擇傷心奔離鐘愛一生。

  她以為只要法言知道她哭了,就一定會找時間向她道歉,到時她就可以適時表現自己對他的寬容。

  但等了兩個多禮拜,他根本連一通電話也沒打,而她卻礙於面子問題,也不好再主動聯絡他,就只能從他爸媽身上下手。

  還以為法言是因拉不下面子,才遲遲沒與她聯絡,沒想到他根本是沒將她放在心底!楊欣如越想越氣不過。

  “你——”出口的質問,頓然停住。

  因為她知道不管自己現在再怎么怨、怎么氣,在未嫁進雷家前,她根本無權過問他任何行為。何況,她一點也不想讓法言認為她太過小心眼,小題大作。

  對,她不能因一時怨怒,而壞了自己在法言心底的完美形象。

  “我知道你這陣子工作比較忙,沒關係,我可以體諒。”帶著溫柔笑容,楊欣如維持一貫優雅,彷似兩人間從沒有任何的不愉快發生,親昵地挽住他手臂。

  對楊欣如若無其事的模樣,雷法言感到有些驚訝。

  他還以為她正等著他的解釋,沒想到她卻出乎他意料的主動向他示好。

  “我最近工作忙了點,倒是你好像很清閒的樣子,常有時間可以到雷園去陪我爸媽。”他笑著。

  “這……”她臉色泛紅,說著早已想好的完美理由:“我知道你忙,沒時間可以常回去陪他們,所以才想代替你多陪陪他們。”

  幾近完美的說法,教雷法言挑高眉梢。

  雖然他總感覺她有些心機,甚至有想掌控他的舉動,但她真的是賢淑溫柔又孝順,不僅沒有其他女人的小心眼,還懂得應對進退,也知道要討他家人歡心。

  “那真是謝謝你。”他語帶笑意。

  楊欣如眼底閃過一道欣喜。

  “只要你不嫌我多事就好。”她含羞道。

  注意到他手中空無酒杯,楊欣如眼神突然一閃。蹙擰眉,她似在猶豫。

  頓地,她綻著溫柔笑靨——

  “法言,我去幫你拿酒。”

  砰!一聲硬實撞擊,幾乎要嚇飛錢寶兒的魂魄。

  接著,過於強大的衝擊力,將錢寶兒連車帶人往隔壁車道猛撞過去,而且絲毫沒有煞住的跡象。

  “啊!”一聲尖叫劃破沉寂夜空。

  叩!砰!車子一跳後,又是一聲撞擊,但總算停住了。

  瞪大驚嚇的杏眼,錢寶兒駭望右側因遭到撞擊而變形的車門。

  眨眨被嚇大的眼,錢寶兒記起要檢查自己的狀況。

  她人最好是平安無事,否則她一定要宰了那個混蛋王八蛋!錢寶兒急急動手胡亂摸著自己全身上下,確定自己毫發未傷,她松了好大一口氣,總算是稍稍安心了 。

  還好深夜沒什么人車,否則難保她不會再讓另一輛瞎了眼的混蛋車撞到。吐出一口氣,錢寶兒記起要下車找人理論。但,她的門被旁邊高墻擋住了。

  身穿套裝的錢寶兒,困難爬向左側前座,想由左側車門下車,但卻發現車門被撞得凹進一大塊、嚴重變形,她的心瞬時陣陣抽痛,就好像自己已經被撞得缺胳臂、斷了腿似的。

  眼看著,她就快抓狂了。

  忽然,那一雙含淚杏眸乍閃燦爛光芒——

  她想到這輛第N手的破車,她也已經開了近五年時間,撞爛了就算了,她正好可以趁機好好敲對方一大筆的錢。

  喔呵呵呵……一大筆的錢,喔呵呵……打著如意算盤,寶兒頓時笑瞇了眼。

  只是,下秒鐘,嬌顏上笑意盡失——因為她還被關在這變形的車子裏動彈不得!

  一把怒火疾速飄燃,“我要出去!”她朝肇事車輛憤聲吼叫。

  匡啷一聲,肇事車輛才一退後,她的寶貝車門就掉落在地,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。

  看著孤單落地的變形車門,錢寶兒咬牙切齒,一臉怨恨地爬下車。

  只是才離開車子,身俊便傳來一聲鏗鏘,回頭看去——她的後視鏡掉了!這下子,車門是不孤單了。

  看著自己多年來的代步工具就這樣毀於一旦,錢寶兒是欲哭無淚。

  “太過分了!”怒急攻心,錢寶兒一轉身,就往肇事車輛很狠一腳踢過去;

  咚地一聲之後,便是一聲凄慘尖叫,“啊!”

  “痛死了!”狠踢車體的剎那,她的腳趾被震得既痛又麻。

  “太過分了!太過分了!”不認輸,錢寶兒避過痛處,再對著黑色賓士手腳齊上,猛槌猛踢。

  “賓士了不起啊?賓士撞不壞啊!?”她拔高的聲音一再往上 。

  可惡!她的車門都被撞掉了,這輛賓士居然還好好的沒事!?

  “太可惡了!什么人開什么車,爛人就開混蛋車!”砰!她憤捶金屬車體。

  在沒什么人車的午夜大道上,寶兒知道自己一聲聲的撒潑尖銳吼叫,在深夜裏顯得格外囂張也剌耳。但,她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。

  停住槌打傃罵的激烈舉動,寶兒愕然發現那個肇事車主竟然——

  竟然還給她好好的、穩穩的坐在車裏不下來!?

  “你給我滾出來!”她怒紅眼,憤指暗色車窗裏的肇事者。

  等不及他自動下車,錢寶兒已經失控地衝上前扳動賓士門把,想把肇事者揪出車外,好好的踹他幾下、揍他幾拳。太過分了!駕車肇禍居然就躲著不出來見人!

  “開門!我叫你開門!你給我下來!”恨咬牙,錢寶兒一拾腿就往他車門-腳重重飛踹過去。只是——

  在嘶的一聲之後,才是那重重一腳的聲音——砰!

  什么怪聲?胡亂撥去已經亂了的發,錢寶兒一雙眼瞪得好大,四處探看。

  突然,她感覺大腿涼涼……低頭一看,她瞪大眼。

  “啊!”一聲尖叫又劃破了黑夜。“我的窄裙!”

  她剛買沒多久,也才穿沒幾次的粉藍色窄裙,已由裙縫處直線撕裂開來。

  一百五十塊,這樣就報銷了,嗚……

  “你給我滾出來!”越想越氣,錢寶兒一提氣、一咬牙,又是狠狠一踹。

  “出來!”顧不得形象,錢寶兒憤聲叫喊。

  突然,喀地一聲,車門頓開。

  眼一瞇,牙一咬,錢寶兒一出手就將已經開了一點縫隙的車門,啪地打開 。

  “喝!”眼尖發現車內有一陰影朝自己方向撲來,錢寶猛倒退一步。

  砰!重物落地。

  瞪大雙眸,寶兒瞪眼看著趴倒在地的“陰影”——一個穿西服的男人。

  “不會吧!”她開爛車被撞都沒事了,開賓士的混蛋卻有事?

  持續瞪看地上動也不動的男人,她眼底怒火漸漸地讓一股懼意給取代。

  “喂?”錢寶兒只敢伸長腿,用鞋尖踹踢他。“喂,混蛋,你還沒賠償我的損失,不要在這給我裝死,你聽到沒有!?”

  男人像是有了意識,自動翻過身,身上還傳散出一股若有似無的酒味。

  酒醉駕車!?更過分!錢寶兒氣得忍不住又猛踢黑色賓士出氣。她生平最氣這種酒醉駕車的爛人,不僅是拿馬路當自己家院子,還拿別人生命開玩笑!

  今天要不是她錢寶兒福大命大,換了別人沒被撞死也會被嚇死。

  “喂!”知道對方沒死,錢寶兒放大膽子湊上前。

  臺北市的路燈照明,真不是蓋的,通天明亮,讓她一眼就認出開車撞她的是雷家四少。嘿,她的視力真是啵兒棒。

  啥……雷家四少!?

  “呃?”她一雙眼睛倏然大瞪。“雷法言!?”

  真是冤家路窄!意會到倒地的男人,就是害她損失慘重的雷法言,錢寶兒竟有種想向他下毒手的衝動。

  但,錢寶兒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轉回車旁,拿出皮包裏的手機打電話。

  “喂,敦化北路上發生車禍,肇事者現在醉的不省人事,你們快派……”

  “呃?”錢寶兒發現講話的手機消失了。一轉頭,她尖叫失聲,“啊!”

  剛才還倒在地上的男人,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到她身後。

  “你怎這么吵……”認出錢寶兒,雷法言倚著車身,緊擰眉,猛揉太陽穴。

  “什么!你嫌我吵!?”錢寶兒已經氣紅了臉。“我好心要打電話幫你叫救護車兼報警,你還嫌我吵?”

  “不準叫救護車,也不準報警。”夜晚微涼的冷風,讓他清醒不少。

  看了周身情況一眼,雷法言知道一定是自己酒醉肇事開車撞到她。

  而這樣的醜事萬一被她大聲嚷嚷,弄得上報,爸媽到時一定又會對他叨念個不停。

  只是他明明可以千杯不醉的,怎么今晚卻像是被浸在酒桶裏一樣難過?

  也不知道楊士貿最後拿給他喝的是什么,害他頭痛的要命,好像有人在他腦子裏打鼓,搞得他心神不寧,情緒浮躁。

  早知道會這樣,剛才就打電話給黃文,讓他來接自己就好了。

  再一次襲來的頭暈目眩,教雷法言難過的猛甩頭。

  “什么?你撞到我,還我不準我報警!?你有沒有說錯!?”

  “你……”雷法言一再甩著頭,想讓自己清醒點。

  “我怎樣?”寶兒手擦腰,高揚下巴。

  雖然自己身高僅達他下巴,但,哼!別以為長的高,講話就可以比她大聲。

  “寶兒——”他想起她可以為錢挨巴掌的事。

  再一聲冷哼,錢寶兒不屑地雙手環胸。“少叫的那么親熱,我不吃這一套。”背過身,她別過頭,驕傲得很呢。

  “那錢呢?你吃錢這一套嗎?”

  錢!?霎時,一道燦光疾速閃進她晶亮眼瞳。

  她錢寶兒什么都不喜歡吃,就喜歡吃錢!

  轉過身,對上一臉難過、頭疼欲裂的雷法言,她杏眸一瞇,笑得嬌傃迷人。

  雖然還得幫他處理一些後續事宜,還得開車送他回家,但沒關係,看在空白支票的份上,她絕對樂意幫忙。

  而回到他家,還要撐起重死人的他踏上好幾層階梯,才能把他拖到指定的大房間,但,看在空白支票的份上她當然也照做。

  用一張空白支票抵付她的一切損失。辛勞?呵呵,她當然願意。

  是傻瓜才會拒絕呢!而且,到時她還要把楊欣如那筆帳加到裏邊,

  呵呵呵……丟一尾紅龍,換來他這尊財神爺,實在是太劃算了。想到此,錢寶兒對剛拿到手的支票又是一陣猛親。

  只是真的好累,要把那么大個兒的雷法言,從敦化北路弄回他郊區的家,還真不是女人做的事。

  將支票塞進皮包裏,寶兒苦著臉活動四肢,一邊不忘藉機繞了樓中樓式的豪華住宅一圈。

  兩間客房與主臥室在二樓,書房則在一樓大廳轉角處,再住裏邊去是飯廳和一開放式的廚房。

  雖然整體家具略為簡單,但也應有盡有,而且大廳挑高的人花板,三面玻璃帷幕更讓人感覺整棟樓中樓空間寬敞,毫無壓迫感。

  “有錢人住的房子就是不一樣。”錢寶兒心底羨慕著。

  只是,再怎么看都是別人的家。錢寶兒蠻不是滋味的撇著唇角,轉身就想離開。

  “喂……”一聲無力自樓上傳來。

  一抬頭,她看到雷法言趴靠著二樓欄桿。

  “幹嘛?”她沒好氣的道。支票到手,她就不用再管他死活了。

  “我要喝水。”

  “笑死人了,要喝水你自己不會倒呀?你是斷手斷腳了是不是?”

  “你好現實。”雷法言無力的倒坐地上,隔著欄桿與樓下的她對望。

  “我又不是沒做事,該做的我都做了,你別想要坑我。”她以眼神警告。

  哼!她才不讓別人佔她便宜。

  “我也只是要杯水喝而已……”

  “要我倒水上樓給你喝,可以,不過你得給錢,不然一切免談?”她裝出一臉不耐,不要拉倒的模樣。

  “你……”沒多餘力氣下樓,雷法言只能認命的任地敲詐。“好,我給錢。”

  在這種時候,遇上勢利現實的錢寶兒,他也只能怪自己運氣欠佳。

  知道有錢可拿,錢寶兒勤快的衝進廚房倒水。

  “喏。”沒多久時間,她已端著一杯冰開水上樓給他。

  接過水懷,雷法言就地仰頭飲盡冰涼的水。

  “今晚我需要有人留下。”抬手抹去嘴角水漬,遞還她杯子,他開口道。

  “陪你?”錢寶兒臉色一變,語調尖銳。“怎么?陪睡呀?那要不要唱催眠曲給你聽呢?雷四少!”

  雷法言沒聽出她話裏的防衛之意,而搖了頭。

  “只要給我水喝,再注意我今晚的情況就好。”他揉著眉問。

  不知怎地,他總覺自己身體狀況好像有些不對勁。以前喝酒,他從沒有這種全身無力的感覺。

  “你……你到底怎么了?你不是喝醉而已嗎?”知道是自己誤會人家,錢寶兒趕忙示好,不想得罪財神爺。

  法言知道自己應該要找其他人來幫他才對,但現在已經這么晚了,他……

  “五千塊。”覺得無力再多話,法言直接開價。“五千塊買你一夜。”

  聽到五千塊一夜,寶兒眼睛又亮了。

  只要給他水喝,再注意他的情況就好?這簡直比醫院-天二十四小時就賺三仟六的全職看護還要好賺。

  “好好好,沒問題、沒問題,有錢一切好商量。”

  呵呵呵……又賺到五千塊了。這雷法言的錢還真是好賺,簡直就像一臺印鈔機。

  “先扶我回房間。”他困難抬起手。

  看他一副無力模樣,寶兒心裏防備的事,也一下被丟到九霄雲外。

  才扶他上床,他床頭電話就響起。雷法言困難地接起電話——

  “法言,你到家了?”是楊欣如。

  “欣如?有事嗎?”雖然奇怪楊欣如這時候打電話來,但他也沒力氣多問。

  “沒……沒事,只是問問你到家了沒而已。”

  “謝謝,我到家了。”

  “法言,你還好嗎?”

  她的試探,教雷法言察覺事情似有些不單純。

  “我應該不好嗎?”

  “不、不是,我是想你今天喝了那么多酒,現在一定會很難過,要不要我過去陪你?”

  “原來是這樣。”他笑起自己的多心。“不用了,如果沒事我想休息了。”

  “嗯,那……那你好好休息,晚安。”

  雷法言才將話筒拿離耳朵,錢寶兒已經伸手接過為他挂上。

  “謝謝。”

  “現在沒事了,你可以到隔壁客房休息。”

  “你怎不讓楊小姐來陪你?”雖然有錢拿很不錯,但寶兒總覺得這筆錢她拿得有些心虛。

  而心虛想法才在腦中成形,錢寶兒已經動手幫他脫下身上外套。因為她想藉由多做點事,來驅散心底自己趁火打劫的想法。

  “近來她一直給我壓力,我不想找麻煩。”脫去外套,他躺回床上。

  雖然他沒明說,但錢寶兒幾乎已經可以猜出他所指的壓力為何。

  走進房裏附設的浴室,她拿來溼毛巾抹過他的臉,擦過他的手。

  “謝謝。”她的主動幫忙,讓他感受深刻。

  “不必客氣,五千塊我可以幫忙做很多事。”好心歸好心,她錢還是會照拿。

  對寶兒開口閉口都是錢的性子,雷法言笑著搖頭。

  “你還真是姓對了,這么愛錢。”

  “你如果不愛錢,我不介意幫你接收。”她笑瞇雙眸。

  “你可想的美了。”雷法言糗她一句。

  似發覺不對勁,錢寶兒擰眉看他。

  “真是怪了,你不是喝醉了嗎?為什么神志還這么清醒?”

  “這……”他自己也覺得奇怪。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  想不出答案,寶兒聳了聳肩,拉過一旁薄被想替他蓋上,卻發現他似乎躺得十分不安穩。

  “怎么,你床上有跳蚤嗎?”她一臉狐疑的看他。

  “沒……只是……”頓住了話,他看向一旁床頭燈,“沒什么,你幫我把燈關了就去休息吧。”

  “大男人的,講話怎這么不乾脆?”

  早知道她就什么都不說,也什么都不問。因為他竟然說不洗澡就上床,他會渾身不對勁。

  還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的而已,沒想到她三十分鐘後再進他房間想探看他情況時,就看見他困難的在床上翻來覆去,一雙眼珠子還亮得很。

  沒辦法,拿人錢財為人消災,在雷法言保證不會給她添麻煩後,寶兒也只得扶他進浴室。不過,她真的很擔心他會出事。

  “喂,好了沒?”隔著霧面玻璃門,錢寶兒每隔兩、三分鐘就朝浴室裏邊問。

  “你不要再問了,行不行?”法言無力說道。他想保留多點力氣清理自己。

  早已無力站立,而滑坐在冰涼地 上的雷法言,連身上衣服也沒脫,就任由上方衝襲而下的強勁水柱打溼全身。

  “我也不想問,但是我怕你會暈倒在裏面呀。”門外陸續傅來她的不滿。“而且,萬一你不小心死了,有人懷疑是我謀財害命,那我怎么辦?”

  “那要不要我先立好遺書,好證明你的清白?”他沒好氣問道。

  “如果可以那當然最……啊!不行,這樣會給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,說不定還有人會以為那是我強逼你寫的,不成不成,這樣絕對不成!”

  “你想太多了。”門內的他,倚著冰涼白墻笑著搖頭。

  “不想多點,萬一真碰上了,那我多倒楣。”她撇著唇角,

  “好了好了……”他真的拿她沒辦法。

  “好了?那太好了。”聽到想聽的答案,錢寶兒高興的快速推開浴室門。

  只要把他拖回床上,之後她就可以好好睡一覺了。

  “不、不是,我是說……唉……”話沒來得及說完,雷法言就看見已經推門進入的錢寶兒,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瞧著自己。

  “嗯,你們有錢人都是這么洗澡的?”直接穿衣服洗澡?她高揚柳眉。

  “我……”他一臉的尷尬。

  不用再多說,光看他臉上表情,錢寶兒就已經知道答案。

  “好吧,送佛送上天,我幫你好了。”當下她決定出手相助。

  “多少?”抓到她眼底的算計,雷法言也不想再多廢話。

  “就一萬。”

  “成交。”這時候絕不是討價還價的好時機。

  他乾脆的答應,可樂了錢寶兒的心。

  今天真是她的幸運日,不僅有的賺,還有的看。錢寶兒頓時掩嘴竊笑,雖然平時帥哥俊男看不少,但能看到雷家四少的裸體,她就感覺情緒興奮。

  在將浴池衝洗過一次後,錢寶兒快速旋開水籠頭,注滿一池的適溫熱水。

  只是在將他扶進浴池裏,動手要脫去他身上衣物時,她動作突然緩了下來。

  因為,想的永遠都比較簡單。

  只是脫去他一件襯衫,露出他昂藏的體魄,錢寶兒就已頰染紅暈,

  “看夠了,就快點。”她的臉紅,興起他對她的捉弄。

  錢寶兒漲紅臉,神情狼狽的快速扒下他身上其他衣物。她拿來一旁沐浴精倒在浴巾,緊閉雙眼,就直往他身上快速抹去。

  見她緊閉雙眸,不敢張眼瞧他,雷法言低頭悶笑。

  但加上沐浴精的浴巾,啪地一聲,就往他俊酷臉龐直接狠貼過去。

  “你做什么!?”轉過頭,擰緊眉,他想擺脫她的粗魯。

  一張眼,錢寶兒就看見自己在他臉上抹的泡沫傑作。

  “對、對不起。”心一急,寶兒趕緊動手抹去證據。




第四章



 怎會這樣?她怎會和他……面對自己竟迷迷糊糊的就與他上床,錢寶兒內心顯然受到極大衝擊。

  “現在想後悔也來不及了。”他一句話,引回寶兒的注意力。

  “我……”看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眸,她一臉愣然。

  該怎么回應他的話?又該怎么為自己的隨便找理由掩飾?

  她想怒控雷法言對她的設計與欺騙。但,還來不及出聲怒罵,錢寶兒就因發現他怪異的神情而自動止住話——

  他一臉被陷害的模樣。

  雷法言擰眉動著自己已慢慢恢復力道的四肢。擺於眼前的事實,讓他清楚明白自己是被下藥了。

  難怪向來千杯不醉的他,今晚會這樣失常。黑眸微瞇,他雙拳倏地緊握。

  但,是誰下的藥?還未理出頭緒,身下一聲痛喊,已經喚回他的思緒。

  “你做什么啦!”被他緊箝在懷裏的錢寶兒,掙扎著。

  “我——”雷法言連忙放開緊掐住她的雙手。“對不起,我……”

  “你是不是被下藥了?”忘了自己的處境,錢寶兒對他的表情比較感興趣。

  雷法言驚訝於她的觀察力。

  看他表情,寶兒就知道自己猜對了。

  “我就說嘛,哪有可能全身都虛軟無力,就那裏隨便一碰就挺得嚇人。”她想了想,又繼續說道:“其實你也不必太難過,這表示你行情看漲,有人非得用下三傃手段才能得到你,你應該要很自豪才對。”

  “是嗎?”她的說法,讓雷法言不禁笑了起來。

  剛才還想逃的人,現在倒好心的想開導他了。

  “我?”似沒發現兩人此時的親昵,她黑瞳閃亮,直笑著,“怎會沒有,我對你的鈔票可是費盡心思,一張空白支票,還有一萬五的看護費用……”

  “你還真是三句不離錢字,但——”像是要安撫寶兒慌亂的心,他唇角勾揚起一抹誘惑,俯身吮吻她的唇。“現在不是談錢的時候。”

  “我……”她有話想說,卻讓他張口誘惑吮吻。

  “現在也不是說話的時候,用感覺,感覺我在你裏面……”他嘎聲耳語。輕傳人耳的悄言蜜語,教她粉頰酡紅。

  她知道自己該推開他才對,但她也知道此時再推開也來不及了,因為她確實是上了他的床,也讓他佔有了自己。但最重要的是,她,並不想推開他。她想讓今夜成為心中的永恒。

  初次感受的情欲,彷似燎原火焰就要將她狠狠吞噬。

  存心想忘記那一晚的事,錢寶兒一直想辦法讓自己的日子過得很忙很忙。

  但是再忙,還是有不必上班的時候。今天雖然不是國定例假日,但卻是她的固定休假日。

  一早醒來,梳洗過後,錢寶兒手腳快速的為自己烤吐司,煎荷包蛋當早餐。

  格局方正,和式設計的小套房讓人一眼就望盡:房裏除了一個嵌壁式的衣櫥、一張升降式的方型桌、一部電腦、一具電話、一臺電視和一臺小音響外,就什么都沒有了。

  雖然坪數有些小,但對她而言已經夠了。

  撩開窗簾,她看到窗外一片藍天。呼出一口氣,她攤開雙手,倒向身後薄被單。

  做她們這行的很少能排休到星期假日的,尤其她身為經理,為能體貼其他人,星期例假日一向與她絕緣。

  不過這樣也很好,只要錯過上班族的出門時間,在這種非假日出門,就不必擔心人擠人。

  只是她今天可以去哪裏呢?突然,她眼睛一亮。

  一翻起身,錢寶兒快速脫下睡衣,並從衣櫥裏拿出一件細肩帶露背白衫,和粉紅色褲裙套上身。

  拿起小錢包和鑰匙塞進褲裙口袋,她步子輕快走出家門跑下樓,

  “林伯早。”經過大樓守衛室,她朗聲往裏邊大喊。

  “寶兒,你那雙眼睛不要隨便亂勾人。”一看是她,林伯就忍不住出聲警告。

  即使沒上粧,她一雙杏眸大眼依然電力十足。

  “我哪有!”寶兒大發嬌嗔抗議。

  “還沒有,你再這樣勾下去,就沒正經的好男人敢娶你進門了。”

  “我哪有辦法,我眼睛天生就長這樣,不然你出錢讓我去整型好了。”晶亮眼瞳依然含笑,對他的評判絲毫不以為意。

  “我看你是在作夢,凈想佔人便宜。”林伯笑罵她。

  “那也得有笨蛋肯給我機會嘛。”她笑瞇眼。“不聊了,我要出去了。”

  隨意揮著手,錢寶兒轉身走往一輛被鏈鎖在大樓鐵欄桿前的單車。

  拿出鑰匙,她打開鏈鎖,拍拍椅墊,就牽著走出大樓。迎著風,她側騎上車,嘴角噙笑地直往前方大公園騎去。

  輕松的神態,自然的舉止,加上美傃的嬌容,一路上為她引來許多注視目光。

  專心欣賞沿路風景,錢寶兒一再略過旁人對她的注意,只足盡情享受著自己難得的休假時光。

  迎面襲來的微風,似讓她心情輕飛高揚,使得她豐潤紅唇一再地向上揚起。

  望向馬路兩旁濃密行道樹,她時而仰頭上望穿透綠葉的耀眼光芒。

  她最喜歡這樣的天空。藍藍的天,白白的雲,還有教人快睜不開眼的陽光。

  轉進公園,她一圈一圈的繞著,絲毫不知道遠處有人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。

  騎單車不看路,行嗎?

  站立綠樹下,雷法言擰眉盯看著一再仰顏望向藍天的寶兒。

  這天空有什么好看的?不覺地,他仰起頭,也跟著望向藍天。

  他看到清朗的藍天裏,飄有幾朵白雲,但,他依然看不出它哪裏吸引人。

  在他感覺裏,她遠比這藍天要吸引他……

  那天清晨醒來,他就不見床邊人的身影,只有一床的淩亂能證明夜裏他們曾經有過的激狂情欲。

  只是,清晨五點就離開,她不嫌早了點嗎?

  看著遠端清朗藍天,雷法言出神地想著那夜裏與她的親密接觸。

  想著身下的窈窕曲線,想著手中的光滑柔細,想著她眸光的柔媚,豐潤誘人的美麗紅唇,他……對她有種無法言喻的感覺。

  雖然她沒有欣如的溫柔,但她足以媲美陽光的傃麗笑顏卻也無人可比擬。

  想著她的笑,同時也想起她在聽見錢字時,眼底飛閃出的耀眼光芒。

  他拄額一笑。這女人還真是見錢眼開。

  突然,一陣手機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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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世人眼中完美無缺的雷家三少,
  
他掌控傲世全球的雷法航空,更掌控周遭的一切,
  
他自視甚高,決不容許有任何事情超出他的掌控,
  
但,生命中有整整一年,他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!
  
就算他明知在那一年有著很重要的什么存在,
  
卻怎么也不願去面對生命中這一塊殘缺……

  
她撿到了一個會迷路的男人──
  
他什么都好,就是不認得路,
  
所以,她一次次引導他回家的路,



卻也一步步將他引導進入自己心間……
  
但,在兩人即將結婚的前夕,
  
他又迷路了,這次她卻遍尋不著他的蹤影……





男主角:雷法祈(言石)




女主角:沈語禾




第一章



北臺灣的海邊,冬天早晨清冷而寂靜。

  沒有柔和晨曦,沒有鳥叫蟲鳴,有的就只是一片冷藍汪海,和陣陣刺骨海風。

  圍上紅圍巾,穿上白色外套,戴上白色毛帽還有手套,沈語禾拿起一旁櫃上的背包背上,推開油漆斑剝的大門,迎向撲面而來的寒冷。

  站立大門前,她單薄的身子微微顫了下。微闔眼睫,她閉眼承受突來的冷風。

  抬手撩過隨風亂揚的發,她白皙容顏乍現於晨光之下。她黑瞳清幽深邃,柔唇淺薄而微抿。她神情木然:心緒飄離。

  習慣性地,她巡望門外一切。驀地,絲絲失落緩緩進駐她的眼。

  呼吸清冷空氣,一道無聲輕嘆逸出她的唇。微仰容顏,她靜凝遠方淡藍天際,任由迎面冷風再次揚起她齊肩黑發。

  今天,可以等到他吧?淡淡地,柔潤紅唇微微揚起。

  她相信會的,她一定可以等到他回來。他是那樣在乎她,那樣疼她,那他怎會不回來呢?

  她相信他一定會回家來的,只要他愛她,他一定就會回來、像是要為自己打氣加油,也給自己信心,沈語禾 地緊閉雙眸,深深吸進一口冰冷空氣。

  黑瞳一張,她纖長十指在胸前緊握成拳。一如往常,她緊抿紅唇,再一次為自己注入滿懷的信心。

  誰都可以不相信他,但,就她下能,因為她將是他的妻,她有他親口承諾的婚約誓言。那,她怎能不相信他呢?

  甚至,她還有……還有他親手為她戴上的訂情戒。輕觸指上白金環戒,沈語禾斂下眼睫,唇角淡揚。

  不管多久,她相信總有一天,她一定可以等到他,只要她有信心,只要她不放棄,只要他就在這世界某一角落,她就會有找回他的一天。

  就算他又迷路了,她也會想辦法找回他,不會任他一人在外流浪的,縱然以往曾對他讚不絕口的鄰居,如今都已改口告訴她,會迷路的男人不足以托付終身;沒辦法做粗活的男人,不能負起家庭重擔:太過內斂的男人心機過深,是不適合生活單純的她。他們甚至還告訴她,會在婚禮前消失的男人,絕不是真心待她。但,她知道他們都錯怪他了。

  因為她知道他從不願意迷路,也因為當他又意外迷路,在她找到他的那一刻,他總會激動緊抱著她;然而激動過後,他總也是漲紅著臉,總是一臉的羞愧難當。

  她也知道他是做不慣粗活,因為他從不需要出賣勞力賺錢,他只要待在家裏看電視、看報紙,再打通電話,她的證券帳戶裏就會多了好多錢。她還知道他雖然看起來心思深沉,但他總對她笑得開心,會溫柔待她、疼她寵她、會跟哈裏玩,還會陪她爸爸下棋。

  她更知道他會在婚禮前消失,並不是他的錯,而是……她的錯。

  因為,是她遺失了他。

  凝望前方海天一線,她的心思漸漸遠離。

  是她糊涂而大意的遺失了自己的愛人、自己的心、自己的情,還有自己的……[語禾。」身後一聲蒼老呼喚,喚回她的注意力。

  沈語禾轉過身。

  「爸,早。」

  「你又要去臺北?」

  她不語,低垂下頭。

  「唉,你……」沈父搖下頭。「都已經那么久了,要回來他早回來了,不會等到現在的。」

  「他會回來的。」凝看著地板,她說著。

  「語禾,都這么久了,為什么你到現在還不死心?還不肯面對現實——!」

  她無反應,神情寧謐。

  「你這樣每星期都去臺北,就真能找到他嗎?他如果想躲你,你還找得到他人嗎?」

  躲她?沈語禾怔然抬頭。

  「爸,他不會躲我的,他也沒有必要躲我。」

  「不會嗎?那為什么他連通電話也沒打回來過?會迷路,總下會連家裏的電話也忘掉吧?你之前不就是為了避免他再迷路,買了方便聯絡的手機嗎。」

  忽略心底微微痛意,沈語禾眨了眨眼,唇角輕揚笑意。

  「一定是我們這裏收訊不好,所以我才會沒收到,我相信他一定有打。」她笑著重復長久以來的回答。

  「有打?語禾,你到底還想欺騙自己到什么時候」沈父已然動氣。

  「我……」她顏容頓僵。但,隨即地,她失聲笑道:「爸,我怎會騙自己?我才不會呢。」

  「我天天都在家裏,就是沒接到他—通電話,就算你和我都沒接到,那你特地為他裝的答錄機裏,怎么也從來沒有他的留言?」他不想再讓語禾自欺下去了。

  沈語禾愣了下,但那也只是瞬間。

  她笑著,語調顯得輕快而自然:「我想那是因為他不習慣對著機器講話,所以才沒留言,一定是這樣的。」

  「你不要再騙自己了!」

  「沒有,我沒有騙自己。」她語氣堅定。「我沒有!」

  「你就當他死了吧,這樣也許你就可以——」

  「不!」她斷然扼止沈父未完的話。

  那「死」字像足一把利刃劃痛了她的心。緊咬下唇,她十指緊握成拳,關節泛白。

  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,但那陣子她跑遍臺北所有大小醫院,都沒有查到他挂號跟住院資料。

  「我知道他一定還在這世上,我知道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,真的,我真的知道,因為我有一種強烈感覺,而且我知道他就快要回來了!爸,請你相信我!」她緊握雙拳:心在滴血。

  「語禾!」

  「我知道他就快回來了,真的,我知道他不會丟下我,他不會的,」握準的手微微地抖著。

  「陽禾,你——」見她唇角微顫,雙拳顫抖,沈父頓然住了口。

  「爸,請……」深吸一口氣,她想穩下差點激動的情緒。「請你下要生他的氣,他只是不小心迷了路,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。」

  「你……唉……」嘆了口氣,沈父搖了頭。

  「我知道他一定也很想回來,爸,他就只是迷路而已,真的,他真的就只是迷路而已。」

  即使沒人相信,即使無法說服他人,沈語禾清幽黑瞳依然閃耀著希望的光芒。

  對他,她有著絕對的自信與信心。頓地,她笑瞇了眼。

  「爸,他真的好丟臉喔,都這么大了,居然還會迷路。」

  「對了,爸———她邊笑邊提醒——我們只能在他背後偷偷笑喔,千萬不能讓他知道,要不然呀,他又會把自己關在房裏生悶氣了。」她笑,笑得淚光閃爍。

  沈父愣望她綻笑容顏。他知道語禾是在笑,但,卻笑得救他心酸。

  看著她眼角隱隱閃動的水光,看著她笑瞇眼裏的凄與悲,沈父雙肩無力垂下「好,他是迷路。」他知道自己無法親手扼殺女兒僅存的希望,只能再一次附和她的選擇。

  「嗯。」知道自己再次說服了父親,沈語禾笑的開心極了。

  移步上前,她緊緊擁著父親,感受他懷抱的溫暖,也感受著他對她的慈愛。

  只是——唉……輕拍著她的背,沈父無奈嘆息。

  輕竄入耳的長聲嘆息,頓然褪去她眼底原有笑意。

  沒了笑的容顏,神情空洞而迷離。

  側轉過頭,她遙望門外那一片越加清朗的藍天,還有那一片冷藍大海——

  「我相信……相信他真的只是迷路而已,就只是迷了……路……而已……」

  近兩年來,她總在休假日來到臺北「鍾愛一生」婚紗門口,孤單的站著。

  頭戴白色毛帽,身穿白色毛外套的沈語禾張大幽亮眼瞳,梭巡著陸續經過她眼前的行人。

  雖有冬陽微微烘暖四周,但時而吹來的冷風仍教她身子微微顫抖。

  感受冬天的寒冷,她瑟縮身子站在一角,一雙漆黑大眼,仍不停在四周人群裏梭巡著。

  沈語禾拉高紅圍巾擋去些微冷風,再伸手將帽沿拉下覆蓋住額頭。

  只是想了想,她又推高帽沿。因為她擔心帽沿太低蓋住了臉,他會認下出她。

  眨若清亮眼眸,沈語禾懷著希望一次又一次的梭巡著經過眼前的男人。

  她找著,找著那已消失近兩年的熟悉身影。

  雖然去年沒找到,但今年她會找到的。

  雖然上個月沒找到,那她相信這個月她就會找到;就算昨天還是沒找到,那今天——今天她一定可以等到!

  凍紅的臉龐,紅唇緊抿,黑瞳閃爍希望光芒,「小姐……」一個男聲在她耳畔響起。

  她愣了下,但才回過頭,看他一眼,她即又將視線移往前方人潮:「小姐,我可以請你喝懷咖啡嗎?」

  又是想搭訕的男人。面對陌生男人的邀請,她的回應足再次拉高圍巾,幹脆遮住自己的臉孔。

  「小姐,我常在這裏看到你喔,今天這么冷,你站在這裏會感冒的,我們可以到前面咖啡館坐一下。」

  「我男朋友等一下就來了。」一句淡得聽不出情緒的話,自她口中吐出。

  「嗯?對……對不起。」男人頓時漲紅臉,倉皇離去。

  轉過頭,語禾調移視線望向男人匆促離去的方向。

  假日的臺北東區總涌進一波又一波的人潮,經過她身邊的人也總是絡繹不絕,但她始終沒看到「他」的出現,卻一再受擾於陌生男人的搭訕。

  輕嘆了口氣她再次抿緊紅唇,也再次打起精神,回過頭,想再繼續尋他。

  突然,前方一個映人眼底的身影,教沈語禾全身猛地一顫。

  即使墨鏡遮去他大半容顏,但那冷酷輪廓,經常抿成一線的唇型,一直定她記憶中的樣子。

  是……是他……就是他!

  幽亮黑眸倏然瞠大,飛閃出一道耀眼光芒,難以言喻的狂喜心情染亮她的眼。

  他終於出現了,他終於知道迷了路,就要回到原來走散的地方等她。

  他知道了,他終於知道要回來了……瞬間,奪眶而出的滾燙淚水順頰滑落,溼了她凍紅的臉頰。

  她就知道他一定是迷路,找不到路回家!

  緊抿微顫的唇角,沈語禾佇立街頭,對著那不時回蕩腦海,而此時正穿過馬路的真實身影一再落淚。

  苦等七百多個日子的心酸,在這一刻全數涌上了她心頭。

  止不住淚水,她只能任由鬥大淚珠滑然滑落。伸出手,她哽著聲——

  「我……在這裏……我在這裏……」

  這時婚紗店裏一名女子注意到她的異樣,趕忙走出店門,快步來到她身邊,強拉住她。

  [語禾?」錢寶兒關心的看著她。語禾本來是她的客戶,但誰知道那個新郎卻在拍婚照前不見人影了。

  「我看到他了,我真的看到他了!」急抹去淚,沈語禾想追上前。

  她不能再讓他迷路,她一定要帶他回家。

  「真的假的?」錢寶兒是一臉的不信。

  那個爛男人都離開那么久,要出現早出現了,哪有可能到今天才出現?騙誰耶!精心描繪的媚眼,送了沈語禾一記白眼。

  管不了錢寶兒的反應,沈語禾只因男人越定越遠的身影而心慌焦急。

  她想推開錢寶兒,追上前去,但錢寶兒兩手卻緊抓著她不放;「你真找到那個負心人了門」看她心急模樣,錢寶兒瞠大了眼。

  「快讓我去找他,你讓我去找他!」沈語禾焦急的直想撥開寶兒的手。

  「那就快去找他呀,你怎還笨笨的站在這……嗯……」錢寶兒發現自己手裏不知抓了什么東西,低頭一看,頓時笑得一臉尷尬,趕忙松手放開語禾-「對不起、對不起,你快去吧。」壞人姻緣是會短命的。—見語禾朝前方直奔而去,錢寶兒即只手擦腰,對著櫥窗 擺POSE,自戀瞧著自己天使般的臉蛋,魔鬼般的身材。

  像她這么漂亮、這么優質,說臉蛋是臉蛋、說身材是身材的人,萬一就此香消玉殞,那絕對會是全臺灣俊男帥哥的重大損失。

  抬手隨意撥弄直發,錢寶兒驕傲而滿意的看著玻璃櫥窗上的自己。只是……

  「哎!語禾,等等我!」她差點忘了要幫語禾出氣的事。

  她一定要見見那個死不要臉的爛男人,然後記下他死不要臉的爛模樣,再來個錢娘教子,好好教訓他那死不要臉的爛行為,好為語禾這兩年的等待出幾口怨氣。

  「語禾等等我,我來幫你!」錢寶兒快步想追上前方的她;撥開一個又一個擋住視線的行人,沈語禾急抬手抹去一再蒙上眼的淚水。

  她不要讓淚水蒙朧了雙眼,她不要讓淚水遮住他的身影,她更下要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,讓她看不清楚他。

  只是淚依然滑落她的頰,依然模糊了她的眼,也依然快要遮去他高大身影:可不可以不要哭了?抿咬著唇,沈語禾張大淚眼,無視路人的驚訝,一邊抹著淚,一邊不斷撥開擋在她與他之間的人群,一再奔向就近在前方的男人。

  她想好好的看清楚他,想姦好的把他看個夠。

  快兩年了,她已經快有兩年時問沒看到他了!

  天!您可知我有多么的想他?想他想得心都痛了。

  像是感受到她心底的痛與悲,天,落雨了。那自淡藍天空斜飄而落的雨絲,像是她的淚一再沾上她的發、她的臉,也沾上她的眼……

  不想再次失去他,沈語禾不顧一切奔跑著。奔跑的身子帶動冰冷寒風,刮掠過她的發,也吹痛她淚溼的頰。

  在風中,在雨中,她噙淚水瞳一再追尋著那熟悉的身影。然而那生伯再次遺失愛人的驚恐,教她前奔的步子踉艙不穩,一再拉遠兩人距離。

  為什么他不是往她的方向來?為什么他要一直往前走?

  看著越走越遠的背影……她……

  「等我!請等等我!」她泣聲吶喊:「別走,別再走了,我就在這裏啊!」

  呼——呼——陣陣狂風呼嘯疾掠,卷起地上塵埃,也吹落枝上黃葉。

  風,一再跟隨著她,一再帶起落葉塵沙,也一再地在她身邊形成寒冷氣流,似想將她那凄然呼喊——

  等我,請等等我,別定,別再走了,我就在這裏啊……輕輕傳送進那讓她痛了心的男人心底。




第二章



那一年夏天,基隆海邊——

  「請問……請問這是哪裏?」他嗓音低沉而富磁性,但他嚇到她了。

  沈語禾—臉驚嚇,往旁邊移一步。

  習慣在早晨來這看朝陽的她,才回過頭,就看見身後不知何時,多了一個陌生、衣衫臟污黏皺而又狼狽的男人。

  他看起像是在海裏遊了一大圈,神情有些疲累。

  雜亂含沙的發遮住他寬高的額,他鼻梁高挺的臉龐俊酷有型,一雙黑沉眼眸似滿載心事而顯陰鬱,但卻也如海洋般的深邃迷人。

  「基隆。」她沒想到一早就有陌生人闖進這隱密的一角。

  她看他,他也看她。她是以好奇的心情看他,但他卻在提防著她應該是她防他,才對吧?沈語禾一臉莫名的看著他。

  「你打哪來的?怎么一身……」狼狽。她止住了口。

  在這裏生活二十二年時間,她知道這海邊鮮少會有遊客來玩,所以他出現在這裏顯然不合常理。

  「……」男人擰眉,猶豫該怎么回應,他該直接告訴她實情,再向她尋求協助,但一種像是與身俱來的防備心,與此時面對周遭的不安全感,卻教他選擇隱瞞一切。

  「我和朋友走散了。」在他無法確定「自己」之前,他什么也不能多說。

  「你迷路了?」

  「這——」他臉色泛紅,點了頭。

  驀地,她輕笑出一聲。雖然她看得出他眼底的難堪,但她真的沒什么惡意。注意到他雙手空空,沒帶什么隨身物品,她有些好奇。

  「你……」她指著他空空的兩手。「就這樣嗎?」

  沈語禾越看他越覺得像是居無定所的流浪漢——沒行李,—身邋遢,人又倦又累,對她還一副防備模樣,不是流浪漢是什么?

  她想他可能是遇到人生事業挫折或感情失意,所以才會選擇這樣的自我放逐;「這樣?」他不懂的看著自己雙手,想開口問清楚她的意思,但……他餓了、一聽到他肚子咕嚕嚕的叫聲,沈語禾低下頭輕笑出聲。

  只是笑得再小聲,他也聽到了。漲紅臉,男人轉身就走:「喂,我煮了粥,你要不要吃?」她急出聲喊住他。

  男人腳步頓住了,似在猶豫。

  自醒來後,他就沒有正常進食,而現在,他真的很餓很餓、「你叫什么名字?」走到他面前,她側看著他意外凝重的酷顏,她有問什么很私密的事嗎?她不過就問他的名字而已。

  「我叫沈語禾,三點沈,言五口語,稻去舀邊禾,你呢?」她再問。

  「我……」

  他不僅猶豫,還神情不定;而且,他的眼神還透露著些許不安。

  不安?她不懂。

  [岩石。」他看見一旁的岩石。「嗯?什么?」

  「言石,言語言,石塊石。」他指著岩石,這樣的告訴她。

  「嗯,那走吧。」知道了他的名字,語禾在前帶路,想帶他回家吃早餐。

  如果爸爸看到她帶流浪漢回家吃飯,一定會念她的,但……沈語禾轉頭看他,想著他眼底的不安,想著他一身狼狽,兩手空空的出現在這裏,讓她有些於心不忍。只是一頓飯,應該沒關係吧。

  「這樣方便嗎?你家人會不會……」跟著她瘧了幾步,他忽然停下腳步。

  她笑揚眼。他這人還不錯,會設身處地為她著想。

  「你是壞人嗎?只要不是壞人就沒關係。」語禾笑著問他。

  言石蹙眉認真思考她的問題。只是他不能確定,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以前……

  「我的天,這問題你還要想?」見他真的思考起問題,沈語禾失聲笑道。

  「我……」他神色有些驚慌與窘困。

  「你如果想當壞人,恐怕還得再訓練訓練,快走吧。」她笑著加快步子。

  雖然說知人知面不知心,但他看起來真的沒有壞人的樣子,倒像是只迷了路的小羔羊。

  「吃過飯,你可以先打電話聯絡朋友還是家人,讓他們知道你很平安。—

  入耳的建議教原已跟上她腳步的言石,突然放慢了行走速度。

  看著一再走在他前方的纖細背影,他神情僵凝。

  「快點。」發現他又遠遠落後,沈語禾幹脆轉身拉起他就往家門快步跑。

  「快走吧,不然你的肚子又要叫餓了。」她等一下還得上班,可沒時間和他慢慢走。

  他才走進院子,即刻引來沈家左鄰右舍的圍觀。

  她看得出言石面對眾人眼光顯得相當不自在。

  「大家只是好奇而已,沒什么惡意。」語禾一邊安撫他的情緒,一邊幫他添了碗粥。「快吃吧。」

  她以為吃過飯後,言石會急著打電話聯絡朋友或家人。但他卻問她附近有沒有房子出租,有沒有工作能做。

  他說他喜歡這裏的環境,所以想先暫住在這裏一陣子。

  問他不回家可以嗎?他說沒關係,因為他家裏就他一人而已,至於朋友,他會再找時問聯絡。他的回答印證了語禾心底對他流浪漢身分的猜測。

  沈父看他一人只身在外,於是借了衣眼給他。

  沒想到見他梳洗前後判若兩人,沈父看他氣宇不凡、豐採優雅也蠻有規炬禮貌的,就答應將家裏一問空房租給他。

  只是對於粗重工作,言石卻顯得相當陌生與下在行,適應力好像有些差。

  而他似乎也對周身一切都不怎么在意——除了報紙外。

  因為他每天一早醒來,就急著翻看當天報紙所有版面,但這習慣也只維持近兩個月時問而已,之後他便只看財經版的新聞。

  直到一天,言石發現自己對股市的研究有事實驗證後,便要求語禾找時間到證券公司開戶。

  「為什么你不用自己的名字開戶?」她不懂。

  「這……」他眼神閃了一下。「我沒錢。」

  「我可以借你。」她這樣提議,但他說不用這么麻煩。

  這樣會麻煩嗎?

  「可是——」她心底有姦多疑問,但卻總問不出口。

  因為言石總是打斷她的疑問,不讓她問太多的事,一再地想辦法避開她對他的疑問。

  「就當這些錢是我先跟你借的,以後我一定會還你。」

  他要立借據給她,但看他一臉的真誠,她卻不好意思收下,而只以口頭約定。

  而一切就像他說的,他很快就以買賣股票的獲利金,還了向她借的錢。

  自此以後,他投入股市的錢全是他賺來的;那么,對他,她是不該再有太多疑問。

  只不過,這樣會賺錢的他,卻有個令人發噱的地方——不會認路的他,有習慣性的迷路問題。

  即使是已經走了幾個月的路,即使出了家門馬路就那么一條,言石依然有本事可以把自己弄丟。只不過,他一直掩飾的很好,直到一天——過了晚飯時間,還不見言石人影,語禾有些焦急。

  「爸,言石有說要去哪裏嗎?」她站在門口,直向外邊張望著。

  「沒有,不過他好像下午就出去了。」沈父搖頭。

  「下午?」沈語禾擰了眉。「他會不會迷路了?。」

  「不會吧,都那么大的人了,哪有可能迷路?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她也覺得不會,但言石到現在還沒回來也是事實。

  記起第一次兩人見面時他迷路的事,沈語禾感覺有些不對勁。

  「爸,我出去買個東西。」她找借口。

  沈父才點頭,沈語禾已經心急快步跑出家門。

  循著大街夜市方向,她一步步走,也一再注意四周擦身而過的路人。

  來到街上最熱鬧的地方,她繞過一條又一條的巷子,走過一攤又一攤的小吃。

  只是她越找心越慌,如果言石是去找朋友就姦了,但他在這裏根本就沒有那種可以聊到這么晚的朋友。

  眼看時間已經越來越晚,沈語禾就越焦急。她擔心言石今夜真得在外面過夜,突然,前面一個熟悉身影抓住她的視線。

  沈語禾定眼一看,發現是他。頓地,她笑開顏。

  言石就站在前面公用電話前,一臉酷冷,死命瞪著藍色話筒。

  「言石!」她笑著大聲喊。他二正沒帶錢出門,才會這樣瞪著公用電話出氣。

  聞聲,言石 轉過頭,急急搜尋著聲音的主人。

  「語禾?」他喊得不甚確定。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出現幻聽了。

  打從確定自己又迷路的那一刻開始,他已經聽見語禾近一百次的呼喚。

  只是,每次一轉頭,他就發現他又讓自己給騙了。

  「我在這裏!」隔著逛街人潮,沈語禾開心的朝他猛揮雙廠。

  「真的是你!」遠遠地,他看到她小小的身子。

  言石情緒頓時激動的朝她快步奔近。推開擋路的旁人,言石情緒亢奮地一把就將她緊緊抱在懷裏。

  環抱住她的雙臂有些顫抖。語禾總會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,出現在他眼前,總可以為他帶來溫暖與感動,還有安心。

  他無法想象數月前在海邊的那一天,他若沒遇到她,他現在究竟會在哪裏?

  她像是他生命裏的奇跡,能遇見她,他再也別無所求。

  「言石——」

  他的激動擁抱,教語禾臉頰徘紅,再見四周人群一再向兩人行注目禮,沈語禾連忙出手想推開他。

  但是言石卻說什么也不肯放開她。他緊緊地抱著她,感受著她的真實。

  「我……我身上沒帶錢,又沒看到認識的人。」他抵著她的發,說了幾句。

  「沒關係。」

  「有關係,當然有關係!」他激動道出心底秘密:「因為我又迷路了!」

  迷路?沈語禾愣了一下。他還真的迷路了。

  「你怎不說話?」他終於松開手。

  「我……沒關係,只是迷路而已,又不是什么大事。」她連忙出聲道。

  「可是!—」其實他已經有過幾次迷路紀錄,只是之前幾次他都可以碰到熟識鄰居,只要他緊跟著他們走,就可以順利回家。

  但今天沈家所有鄰居,好像都躲了起來一樣,一個也沒看到。

  「下次注意點就好了。」感覺到他心情的激動,語禾輕聲安撫著他。

  入耳的柔聲安慰,漸漸平息言石激動情緒。———只是激動情緒才褪,他又漲紅了臉,一臉羞愧。他以為可以永遠瞞住自己迷路的事,但剛才他什么都說了。

  萬一其它鄰居也知道,那他豈不丟臉丟大了?

  「語禾,你……你會不會告訴別人,我今天迷……」他神態窘困。

  見他一臉尷尬難堪,沈語禾笑著搖頭。

  「放心,我不會的。」她給子保證。

  言石松了口氣。

  「在外面這么久時間,你一定餓壞了,我先買水煎包讓你填填肚子。」

  沈語禾從口袋裏掏出一些零錢。

  「不要,我習慣吃你煮的,我們快回家。」他搖搖頭。

  拉起她的手,言石就想往回家方向走。

  「嗯。」語禾紅著臉,直低頭瞧著自己教他給緊牽握住的手……

  跟著言石走了一大段路,她才拾起頭,就發現他們走的不是回家的路。

  「我們要去哪裏?」她一臉納悶。

  「回家。」他繼續拉著她快步往前走。有語禾在,他不用再擔心會迷路。

  「回家?可是……」她轉身想指後面方向。

  走到小十字路口處,言石停下腳步。他左看右看,一樣分辨不出沈家方向。

  他早想學著自己認路,但他什么都可以記住,就是有關路名的一切,不管他再怎么記也記不住。

  他也問過人,但是對方說的和他走過的,往往差了一大截:他還想記住一些較特殊的目標建物,但這裏的房子建築差不多都長得一個樣。

  言石一臉挫敗,瞪著二芳的黃燈號志。

  「哦:男生牽女生,羞羞臉。」

  聽到戲笑聲,言石轉過頭,一看是住沈家隔鄰的小男孩就狠眼瞪去。

  早不出現,晚不出現,他都迷路這么久了才出現,還笑他羞羞!?

  「要你管!」他咬牙道。

  「哇!言哥哥臉紅生氣了。」小男孩一點也不怕他,還嘻皮笑臉的。

  見他似乎真有些動氣,沈語禾趕忙笑著打發小男孩。

  「我們快回家吧。」一看他還怒眼瞪看早巳跑遠的小男孩,沈語禾笑搖了頭。

  「嗯,那……」他點著頭,但卻一下看看前面紅綠燈,一F看向天上星星。

  「言石?」她輕扯他的手。

  「我們要往哪個方向走?」他臉紅了。

  就算沈語禾沒有四處宣揚他常會迷路的事,但近來一心想盡快學會認路,而時常外出的言石,卻也在無意中暴露了自己的秘密。

  而沈語禾也漸漸由一開始的擔心獨自四處找人,到後來鄰居只要發現他是單獨一人在外閒逛,就會好心而主動的把他送回沈家。

  從此以後只要他忘記帶錢就獨自出門,沈家大門前就經常可以聽到——

  「語禾,我找到那塊笨石頭了。」沈父在離家五百公尺處的小竹林裏發現他。

  「小禾,失物招領羅。」隔鄰大嬸笑嘻嘻的朝沈家大門喊。

  「語禾姊姊,你的限時包裹。」沒隔多久,鄰居讀高三的女兒也揀到人了。

  「阿禾,送夫娘娘來了。」街上有名的媒人婆,笑扯著讓她半路碰到的言石。

  「沈語禾小姐,收貨羅。」開貨運行的老李露著金牙,呵呵直笑,「沈姊姊,外送人肉大披薩。」披薩店的工讀生小陳,把言石當披薩送到家。

  每聽到街坊鄰居這樣喊,沈語禾總是想笑,但卻又不敢笑出來。

  她一直都知道言石對自己的習慣性迷路感到困窘,但,他就是認不來。

  因為他走路時,常會不自覺的繞著圈圈走,就像鬼撞墻一樣,再怎么走也總走不出一條路。最後,他就只能停下腳步,待在原地,等待熟人出現再跟。

  這一天,語禾一下班回家沒看見言石人影,隨便想也知道言石九成九又迷路了c匆忙走出房間,她想上街找人。

  「沈姊姊、沈姊姊!」一聲稚嫩的叫聲,傳進沈家大廳。

  「華華,姊姊有急事要出……」她愣看大門前小女孩與大男人的拉扯。

  念小一的華華雙手緊緊抓著言石,說不放就不放。她是打跑班上一群臭男生才搶到他的,怎么可以讓他這樣就跑了呢?他至少也要讓沈姊看到,她才要放人。

  小女孩抬起烏青臉孔,惡狠瞪著一再想擺脫她的大男人。

  「還動?你再不乖,下次我就把你跟小烏龜一塊丟到海裏放生!」她出言恐嚇。

  「呃?」語禾張大眼。放生?

  語禾……」看到語禾出現,言石顏面無光,眼底有著難堪。

  「沈姊姊,今天是我把言哥哥帶回家的喔。」小女孩一臉驕傲,而得意洋洋的向沈語禾邀功。哼哼,從今以後,看誰還敢說她家沒人揀過言哥哥。

  「我知道、我知道,真謝謝你。」看著臉色難看的言石,沈語禾趕緊轉身拿來桌上一盒餅幹遞給小女孩。「華華,姊姊請你吃餅幹,但要回家才能吃喔。」

  一好,謝謝沈姊姊。」小女孩毫不客氣收下。

  臨走前,小女孩拾起頭瞟一眼言石,又看向沈語禾。「沈姊姊,為什么你家的哈裏都不會走丟,言哥哥都這么大的人了,還一直走丟呀?」

  「你知道嗎?我們班上同學幾乎都揀過他了耶!一一這……真的嗎?」雖然是實情,但她也不敢笑的太明顯。

  「沈姊姊,你要不要也買一條鏈子給言哥哥?就像綁哈裏那條一樣。一言石聞言色變。

  然而,小女孩並沒發現有什么不對,她繼續說著一勞永逸的辦法——

  [逗樣以後你和沈伯伯出門不在家時,就可以把言哥哥栓在柱子上跟哈裏一塊作伴,這樣他就不會再四處跑、四處丟了。」小女孩認真建議著。

  言石狠眼死瞪一臉天真的她。

  突然,小女孩一抬頭,就看見言石一副想把她吊起來毒打的模樣。

  言哥哥!你怎么可以這樣瞪我!?今天是我帶你回家的耶,你如果再瞪我,下次你要是迷路了,我就不理你,讓你一個人在外面哭。」小女孩大聲威脅恐嚇:沈語禾趕忙拉進言石,一邊陪著笑瞼。

  [言哥哥怎么會瞪你呢?他不會的。」

  「真的嗎?」小女孩不怎么相信的瞪看著臉色陰沉的言石。

  「真的真的,你快回去吧,不然你媽媽會擔心的。」

  「好,那我回家了,沈姊姊再見。」說完話,小女孩轉身跑開。

  看著遠去的小小背影,沈語禾松了好大一口氣。

  只是,轉身沒看見言石,她知道言石一定又生悶氣了。

  其實他什么都好,就只是不太會認路而已,而對他這樣一個下算缺點的缺點,左鄰右舍也大都習以為常,早已見怪不怪。

  但對自己一再迷路的事,她知道言石始終是介意的。

  讓人一再發現他的無助,他自尊心嚴重受損。



第三章


他變得沉默不語,也不再出門。就算語禾找他一塊上街,他也拒絕,他將自己的活動範圍限制在沈家。

  「別這樣,只是迷路而已,又不是什么大事,你就不要再想了。」

  這天,語禾一下班回家,還來不及放下身上背包,就將他強拉出大門到海邊;[言石,別這樣嘛。」踢著沙,她時而側過頭看他無笑的俊顏。

  對他,她說了好多好多的話,但他依然低頭不語,沉默的與她並肩漫步沙灘。

  [言石?]她想逗他開心,但是他心情真的很沉重。

  「他們也是好意,大家都很熱心,沒什么其它意思……」

 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說多少話,才能讓他有所回應。

  「看你這樣子,我好擔心。」停下步子,她看著跨出步子的他。

  回過身,他凝眼望進她的眼。

  「對不起。」帶有歉意,他走向她,將她輕擁入懷。「真的對不起。」

  聽到他開口說話,沈語禾終於放下懸於心口的重石。

  「沒關係,只要你沒事就好。」她笑開顏,也記起自己拉他出來的目的。

  沈語禾快速卸下身後背包,打開暗扣,拿出她在午休時間趕到通訊行拿回來的訂購手機。

  「送你。」綻著笑顏,她雙手捧著盒子。

  「這是……」言石驚訝看著盒上的手機圖示。他記得這款銀色手機價值高昂。

  「上次你看電視時,不是說這款手機很不錯嗎?所以隔天我就找街上的通訊行老板幫我調貨,不過這款手機很搶手,一直到今天他才幫我拿到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他沒想到她競這樣在意著他當時隨口的一句話。這只手機是真的很不錯,但現在的他根本用不著。

  「我也給自己買了一支。」她拿出一支款式較為普通的手機。

  「為什么不買同款的?」

  「因為我比較喜歡這款。」她早料到他會這樣問,答得十分順口,但同住一個屋檐下這么久時間,言石怎有可能不知道她的習性,而讓她隨口一句蒙混過去?

  [是嗎?不是舍不得為自己花錢?」長久以來,她總是把好的東西留給他,還有她爸爸。

  「我又沒什么人要聯絡,有手機也只是方便而已,能打能聽就可以了。」

  「那我呢?為什么要買這么好的手機送我?」他靜凝著她。

  海風拂揚起她的發,掠過她的眼。

  「你那么會賺錢,用好一點、有價值一點的手機也是應該的。」她笑著。

  她的笑總是如此簡單,也如此單純,但卻也那樣的真,那樣的美。

  他拾起手為她撩過長發。

  「有了這支手機,以後只要你人在外面,我就可以聯絡到你。」她想了一下,又繼續說:「萬一有誰想帶你回家,你也可以告訴他們說你是在等我。這樣不管你人在哪裏,我都可以自己去找你,你也不用再擔心以後出門會迷路。」她笑亮眼眸。

  其實她早想到這個辦法,但她一直以為他可以慢慢試著認路回家。不過現在,都這么長一段時間了,事實告訴她,言石就像這海邊岩石一樣,只能定在原地等人發現他的存在,而難以自行移動。

  想起他的迷路,沈語禾禁不住地笑出聲。

  「我是不是讓你很頭痛?」她總是為他設想周到,總是教他無法忽略她的姦。

  她愣了一下,繼而搖頭。

  「不會,只是找不到你,我會很慌。」她苦笑著。

  看她一眼,言石輕摟著她的肩,與她一同漫步前行:「唉……」一聲長嘆自他口中嘆出。

  「為什么嘆氣?」她側過容顏。

  「有件事,我一直——」

  「怎不說了?」她等著他再次開口。

  「沒、沒什么,我只是想,如果你沒有看日出的習慣,還是那天你沒來海邊,不知道我們還會不會相遇。」

  「這……這我也不知道。」她笑著緊挽住他的手臂。「但我就是有看日出的習慣,那天我也到海邊,也遇見了你。」

  「嗯。」擁著她,他淡淡一笑。

  仰望他俊酷臉龐,語禾強烈感覺到他略顯陰鬱的黑眸裏,藏有許多她不知道的秘密。

  「言石,你……」

  「嗯?」他低頭俯視她清澄眼眸。

  「去年夏天,你怎會到這裏?你跟朋友是怎么來這裏的?」

  記起以往不曾在意的問題,語禾脫口就問。她想多知道一點他的事。

  「這裏的海邊不是風景區,一向很少會有遊客出現,那你怎么會在這裏?」

  「這……」他沒辦法回答她的問題。

  「就快一年了,我姦像從來都沒看過有朋友來找你,你那些朋友呢?」

  「太久沒聯絡,都散了,沒什么特別交情的就是這樣。」他眸光閃爍。

  「散了呀?」語禾喃喃念著,忽然她又抬起頭,一臉的好奇:「那當時你們是打算要去哪裏?」這幾年來一直很流行環島旅行,不知道他們是不是;她眉眼噙笑,等著言石的回答。

  但,怔視她的眼,言石心底卻沒有任何的答案。因為若沒遇上她,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會在哪裏。

  直視她清亮含笑的眼,言石 地抬手輕撫她粉嫩臉龐。

  她該算是他人生中的一個意外,一個將他即時導入正軌的美麗意外。

  也或許他在這裏出現,甚至遇上她,全都是天意。而既是天意,那,他又何必在意過去的事?

  天意?他淺薄雙唇微揚起一絲笑意。能遇上她,他確定自己樂於遵從這天意。

  「就有你的這裏。」勾抬起她的下頷,他抿唇一笑,「嗯?」沈語禾直望著言石低俯而下的俊顏。

  「我就是來這裏認識你……」他笑吻上她因驚訝而微張的柔潤紅唇。

  「你——」那觸上唇的親昵,教沈語禾愣張大眼。

  雖然言石常會有摟她的動作出現,而她也偶爾會有緊挽著他臂膀的親密,但,這吻……驀地,她臉頰羞紅。

  雖只是輕輕一吻,可,輕觸著他溫柔的唇,她好像也觸到了他的心……她知道言石已經習慣這裏的生活,也將一切生活重心都放到她身上。

  至於她,也在不知不覺中將心擺放到他身上。

  那天進一步的接觸,讓兩人感情逐漸加溫加熱。而鄰家大嬸只梢用眼角一瞄,就知道兩人感情有明顯進展,沒幾天時間,大街小巷都傳著兩人就要結婚的消息。

  「語禾,什么時候請吃喜餅呀?」上街買菜碰到她,王媽媽趕緊卜前問。

  「這……」第一次被問到,她紅著臉,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
  「小禾呀,啊你那個他呢?」鄰家大嬸掩嘴直笑。

  「他……他……」再被問到,她臉又紅了。

  「阿禾,這個媒人一定要給我做呦。」一天下班回家,媒人婆笑著堵住她。

  「語禾姊姊,你男朋友呢?怎沒看到人?」

  「語禾,明天我兒子請喝喜酒,你別忘了找那塊石頭一塊來沾沾喜氣喔。」

  「喂!石頭,聽說你把到人家沈小姐啦?」送完貨正要同家的老李,遠遠看到散步的兩人,踩下煞車扯開喉嚨就大聲問。

  「言哥哥,你跟沈姊姊什么時候結婚?」小陳看到兩人進店買披薩就趁機問。連續幾天聽到類似的詢問,沈語禾已經快招架不住。

  「哎!沒有啦,你們不要隨便亂說。」她紅著臉叫道。

  她看向掏錢付帳的言石,希望他能出個聲梢梢解釋一下。

  但見她羞紅臉龐,言石倒像事不關己一樣,就只是笑而不答腔,「真的沒有嗎?」小陳一臉不信,再加注一句:「你們都住———那么久了」

  「我們哪有住一起,我……他……哎!小陳,你別鬧了,」她漲紅臉。

  說沒住在一起,言石卻是他們家的房客,但說只是房客,雨人的感情又已晉升到男女朋友關係。一時之間,沈語禾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對小陳解釋。

  「都是你啦!」瞪向一旁看似得意的言石,她腳一跺,轉身就走入披薩店。

  「哎!別走啊你!」接過披薩,言石急忙追出去。

  才出披薩店,他就看到語禾停在十公尺外,氣鼓雙頰,死命瞪看著他,「真的生氣了?」帶著笑意,他走向她。

  「也沒有啦。」瞬間,她像泄了氣的皮球。「只是他們一直這樣說,我……」

  「嫁給我不好嗎?」他突然問。

  沈語禾愣了一下,隨即發現他閃於眼底的捉弄。

  「我怎么會知道?我又沒嫁過。」她故意道。

  「想想嘛。」

  「還想?撇清都來不及了,我哪還敢想?我們又沒有要結婚,現在我被說成這樣,以後誰還肯娶我?」她唇角噙笑,偷瞄著他。

  「你還想嫁別人?」他一愣。

  「你說呢?」她丟給他三個字。

  「我不準!」似宣告所有權,言石一把就將她扯進懷裏,當街吻上她的唇。

  「你!」她瞪大眼。

  「看現在還有誰會打你的主意。」他笑的得意。

  他相信再過不久,他當街吻了語禾的事,一定會傳進沈家鄰居耳裏,最好遺傳到語禾上班的公司。這樣他就不用擔心,會有不識相的情敵半路殺出。

  「哎!你真是……」沈語禾又氣又羞的。

  注意到四周人群對言石與她的注意,她臉色紼紅急急低下頭。

  「別生氣了。」看她又一臉窘困,言石笑摟著她一路往前走,發現她一直低垂著頭,他失笑出聲。

  「你真的要這樣跟著我走嗎?萬一我又迷路了,那……」

  聽他一說,沈語禾急忙抬頭望向四周,確定他走的路是正確的。

  「你對我還真是有信心。」他故作生氣狀,空出手,敲了她的頭一下。

  「對不起,我……」她擔心他又生悶氣,急忙想道歉。

  但,語禾發現他眼底有著笑意。

  「我還以為你生氣了。」知道他只是裝裝樣子嚇她,沈語禾笑眼一瞪。

  「對你,我永遠不可能生氣。」低俯下身,他俊顏噙笑,在她耳邊輕聲低語,「你……」微仰徘紅臉龐,她凝笑望進他黑亮眼眸,「嗯。」

  映著落日柔和霞光,她黑柔發絲迎風漫天飛揚。細看她清亮有神的大眼、噙笑的唇,他心微微悸動。

  他希望自己能與這樣的她永遠在一起,但……

  「語禾——」

  「嗯?」她笑顏不變。

  「如果有天我又迷路了,沒法回家……」牽握著她的手,他漫踩霞光道路。

  「你放心,我一定會找到你。」她直接說道。

  「要是找不到呢?」

  「找不到?」她笑著直搖頭:「哪有可能?我們有電話又有手機可以聯絡,而且這地方又沒多大,當然一定找得到。」

  「那你會找我多久?」靜凝泛染霞光的天空,他的心似也飄得好遠。

  他希望她可以找他一輩子,但這樣,他會不會太自私了?

  「這……」她微蹙柳眉。

  「兩年吧,如果你有心,那就找我兩年吧。」他突然轉身看她。

  「兩年?」她愣住,卻也及時發現言石眼底閃掠而過的一絲黯然。

  「我也給自己雨年時間,如果這兩年裏……」他深邃眼眸緊疑吾她,開口說著一句句讓她難以理解的話語。

  「言石你……」看著眼前一張一闔的薄唇,聽著傳人耳的話語,沈語禾只是睜大眼眸愣望著他。

  言石到底在說什么?為什么她一句也聽不懂?

  什么選擇遺忘?什么重新開始?什么回不來?又什么陌生人的?她下懂,她不懂言行為什么要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。

  只是每聽他說一句,看著他略微凝重的臉龐,語禾就覺得.自己的心又往下沉了一些。

  「如果我在兩年裏都回不到這裏,只怕一切事情都已經有了變化,而我也可能不再是我;那,就算幾年後,你等到我的人,恐伯也等不到我的心……」

  等不到他的心!?沈語禾驀瞠黑瞳。

  「什么意思?你這話是什么意思!?」緊抓住他的手,她內心惶懼不安。

  發現她眼底的驚懼與恐慌,言石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么。

  「那是指如果有一天我又迷路了,還笨得回不到這裏。」他黑眼一瞇,出手就痛擰她高挺鼻尖,「沈語禾小姐,你對我還真是有信心呀!」

  「哎!你!?」

  看見他眼底笑意,她頓時安心不少。

  「快放手啦。」她笑叫著,想拍開他的手。

  「不準對我這么沒信心,聽到沒有。」松手之前,他又故意揪擰了她一下。

  「誰讓你要那樣嚇我。」她笑眼瞪道。

  「只是順口說說而已,瞧你嚇成這樣。」他俯下身,笑吻著被自己擰紅的鼻尖。

  「誰讓你沒事說這些的,以後不準你再說了。」

  「好,不說就不說。」他笑著空出手,為她梳順額上的劉海。

  「嗯。」得到滿意的回復,語禾再次綻開笑顏。

  只是,他真的只是順口說說而已嗎?一切真的都沒事嗎?那,為什么看著他似隱藏多重秘密的容顏,她的心……會慌?

  那天所談的話,真的就像是言石順口說說的而已。

  他沒再提,而她也下再開口問,兩人同時選擇遺忘「兩年之說」的敏感話題。

  時間一天一天的,兩人的感情也甜蜜得數人羨慕。

  每天早晨他總陪著她到海邊看朝陽升起,吃完早餐,他會送她到公司上班,而為預防迷路情形發生,她總也要看著他搭上計程車回家才安心。

  而一到下班時間,言石又會自動出現在公司門口——

  「小禾,你先生來接你了!」坐在最外面的總務,朝裏邊生管課大聲喊。

  「謝謝。」言石笑著點頭。

  「嘻,別客氣啦。」真是養眼。多看帥哥幾眼,總務小姐吃吃笑。

  沒多久,言石看見語禾匆忙走出辦公室,又羞又急的拉著他就快步跑。

  「你怎又讓她這樣隨便喊,我都快變成公司同事的笑柄了:」轉過一個彎,她終於停下腳步,回身瞪他。

  「有什么關係?這樣其它男同事,才不會打你主意。——他說得理直氣壯。

  「你!」真的拿他沒辦法。笑搖著頭,她挽著他的臂膀,唇角輕揚與他同踩夕陽散步回家。

  仰望天上雲彩,她看著頂上一片落日餘暉。自從他出現之後,她總覺得自己的世界被改變了。

  雖然一樣是朝陽升起,夕陽沉落,冬去春來,但有他的日子,她周身一切部變得極為美好而甜蜜。

  除了上班時間外,她與他總是膩在一塊。

  他喜歡與她一塊到海邊散步,喜歡撫著她的臉龐告訴她,能遇見她是奇跡,他會珍惜一切有她的日子。

  而她喜歡聽他說話,喜歡聽他以低沉磁性的嗓音說著兩人的未來;也喜歡他緊擁著她的感覺,那種感覺就好像她是他生命中的唯一。

  那一刻,她的心真的就是這樣認為——她是他的唯一。

  雖然言石從沒說過喜歡她或愛她,但從他的言行舉卜裏,她深刻感受到他對她的在意與珍惜。

  即使她總感覺某些地方下對勁,但看著鄰人口中出色的他,石著一再將所有心思放到她身上的他,看著已適應周遭一切環境的他,她不知道到底有哪裏不對勁。因為對她而言,言石絕對是個完美的男人。

  「在想什么?」他發現語禾竟望著他出神。

  「想……」她紅著臉,坦言說道。「想你是我心中完美的男人。」

  「而你是我人生旅途中,一個完美的意外。」他腳步頓停,凝看她的眼。

  完美的意外?」她不解。

  「不只是個完美的意外,而且還是一個美麗奇跡。」輕撫她的頰,他笑著。

  他希望,也極想永遠留住這個完美意外,及美麗奇跡……

  情人節那夜,在美麗月光下,他為她套上一只白金環戒,也要地為他套上一只同款式的男戒,甚至——

  「這輩子,你是別想甩開我了。」朝她亮著指上對戒,他眼含笑的警告著她。

  泛染心頭的甜蜜,教沈語禾既羞又感動。

  「是你自己要把我揀回家,活該你要讓我纏一輩子。」

  「不公平,我要上訴。」

  「對不起,抗辯無效,上訴駁回。」他笑吻她的唇。

  「不行,我要找林叔叔申冤。」她提到在律師事務所上班的鄰居。

  「來不及了,我已經和他老婆說好,幫她賺進五萬,她就讓他先生免費當我的法律顧問。」他一臉的得意。

  穩扎穩打的股市投資策略,讓他獲利不少,也讓沈家一些鄰居賺到小錢。

  一你連他太太都收買了?。」

  林太太是有名的勢利難纏,而林叔叔則是街坊間有名的愛妻俱樂部會長。

  「收買?我只想收買你—人。」一轉身,他出其不意地將她壓靠上一旁岩石。

  岩石遮去淡柔的月光,她怔眼望著他分外沉亮的黑眼。

  「言石……」她心跳加速,臉頰泛紅。

  他低下頭舔吻她的唇,溫暖手掌在她窈窕曲線上輕觸遊移。

  吻著她細嫩耳垂,啃咬著她白皙頸項,他的手採至她身後往下滑移,捧握住她的臀,將她緊緊壓靠向自己。「言石,你……」她神情慌亂,手足無措。

  「別害怕,我不會傷害你。」

  不似以往的輕吻,他加注了激情與渴望,吮吻著她的唇,還有她的舌。

  「我會等到結婚那天,但現在就讓我這樣感覺你,嗯……」

  「結婚!?」她張大黑瞳。清亮的眼眸,如夜空星子光芒閃耀。

  「嗯,嫁給我,好不好?」

  「我——」她的心跳得好快。

  「你不喜歡我,不愛我?」

  「不、當然不是!」她急搖頭。

  「我知道。」他黑眸帶笑,輕舔她的唇。「嗯,你好甜……」

  蹭著她的身子,他一再探舌深入她口中索取甘甜蜜汁。

  「語禾……」他輕聲問:「你會不會在意過去的我?」

  「過去的你?」

  「每個人都有過去,而我……」他有事情想告訴她,但卻又及時止住。

  她看得出他眼底的掙扎。

  「沒關係,如果你下想談過去,那我們就不要談,反正我要嫁的是現在的你。」

  她笑著這樣對他說。

  「不是不想談,只是我……」緊擁著她,他話聲又止住了,他想告訴她那件讓他始終深埋在心底的秘密,但是,自心底強烈升起的那股莫名不安,卻教他害怕自己會因此而失去她。

  他是該把心底的秘密告訴她,但不是現在。當下言石心底有了決定。

  在一切尚未成定局之前,在他尚未完全除去心匠的不安全感之前,他什么都還不能說。

  「言石?」

  沒、沒什么,我們回去吧。」他可以在婚後再告訴她。

  就這樣,他向她求了婚,一回到家,也立刻向沈父提起兩人結婚的事。

  只是當沈父希望能由他家裏長輩出面時,他——

  「不!」他斷然的拒絕,教沈父及語禾同感驚訝。

  「言石——」就連他自己也訝異這樣直接的回復,但他現在真的做不到沈父的要求。

  「對不起,我的意思是……是……」他情緒似有些不穩。

  「你是不是擔心他們會反對?」沈父終於開口問。

  「不是,只是我……」

  看著語禾眼底的關心與不安,言石不知道該如何說出自己一直存在的問題。

  緊閉雙眸,他平緩心底有些激躁的情緒,「只是怎樣?」語禾焦急看他;「也沒什么,只是我和那些遠親一點都不親近,也沒什么往來,所以……」

  輕撫她的臉龐,他想安撫她,也想褪去她眼底的不安。

  「原來是這樣。」

  從言石對語禾的憐惜裏,沈父看出他對語禾的在意與真心;而他會不想找長輩十面商談兩人婚事,也許是因為他家庭背景讓他難以啟齒。

  畢竟打從以前到現在,他就從沒見過言石與朋友或親戚聯絡過。

  「如果很為難,那就算了,只要你是真心待語禾,那一切就隨你們了。」

  沈父的轉變,讓言石明顯放下心中一塊大石。

  「謝謝沈叔叔,我是真心對語禾的,你放心,我絕不會負她?」他許下承諾。

  看著女兒的甜美笑顏,沈父笑了笑,不再有其它意見。

  「嗯,那你們聊吧,我先回房間了。」

  一樁婚事就這樣談定。而有關婚禮的一切,舉凡下聘、訂喜餅、訂婚筵席、拍婚紗照等,言石都自己一手包辦,就連婚期他也決定在三個月之後。

  雖然三個月是有些久,但沈語禾一點也不在意。

  因為自有了言石的求婚與承諾後,其它一切,她都已經無所謂,她知道,只要言石是真心對她,她什么都不在乎,因為他的承諾早已成功消弭了她心底一切不安情緒;也因為他的求婚,讓她對兩人的未來釘了更美好的期待。

  每天夜裏,她總帶著笑意入睡,甜蜜的等著幸福日子的到來,但是——

  她從沒想到,自己最後等到的,競是他的離去……



第四章


她已經找了他七百多個日子,她再也不要再失去他!「言石,等我!」

  那一聲發自內心深處的悲痛泣喊,引人駐足四處尋望。「他」也是其中之一。

  淩亂的腳步,教沈語禾一路跌撞狂奔。

  「別走!你別再走了!」一奔到男人身後,她激動抓住男人的手。

  「你……」突然被扯住,男人轉過了身。

  透過墨鏡,雷法言一臉莫名看著身前的落淚紅顏。

  因奔跑心跳加速而張口呼吸的沈語禾,為四周寒冷低溫呼出一口口白霧。

  但,看著就近在眼前的俊酷顏容,她纖瘦雙肩頓然一震。

  她幽深眼瞳淚意再起,唇齒微顫。

  「你——」不解她淚水所為何來,雷法言擰眉望她。

  「喂!你還是不是男人呀?居然這樣欺負她!你……」才跑到兩人旁邊,還來不及喘口氣,錢寶兒一看語禾淚水直落,不問理由開口就罵。

  「我欺負她?」拿下墨鏡,雷法言一臉好笑的看向錢寶兒,錢寶兒雙眼頓然瞠大,猛退一步。哇!好帥。

  如刀刻般的顏容上,他一雙眼眸黑亮映人,兩道濃眉及淺薄雙唇,組合起來豈是一個俊字就形容得了?錢寶兒看得猛咽口水。

  真是要命!長得俊、長得帥的男人,果然不能當正餐,只能當當點心下午茶。

  記取自己多次經驗與語禾的親身經歷,錢寶兒在猛瞧眼前帥哥之際,不忘在心底警告自己。

  「小姐,你還沒說我是怎么欺負她的。」他淺薄的唇角斜揚勾起。

  回過神,發現自己正對著他流口水,錢寶兒頓時惱羞成怒。

  她右手一抬,怒指雷法言高挺鼻子,就大聲叫罵——

  「你一走就兩年時間,不是欺負她是什么!?:爛男人!看你長得一副人模人樣,沒想到心地這么壞,就光會欺負女人!」

  「我!?:,雷法言瞠大眼。

  「不是你,難道還是我啊?」想到語禾這兩年來,總在固定時問出現,就為等這個偽裝出一臉無辜樣的爛男人,錢寶兒是越想越氣。

  她怒焰高漲,高抬下巴,左手擦腰,右手食指一再地朝他寬厚胸膛猛戳猛點,不顧形象的擺出潑婦罵街架式,衝口再罵—;「怎么著?長得好看就了不起呀?就可以吃幹抹凈後拍拍屁股走人呀?爛男人,爛就是爛!」錢寶兒大聲護罵。

  尖銳的叫罵聲,一再引來過往行人的注視。

  「寶兒……不……不要……」沈語禾淚眼汪汪想阻止她。

  「為什么不要!?」見語禾這時候還想為爛男人說話,錢寶兒就越說越氣。

  「你不要再護著他,也不要再為他說話,這種男人爛就是爛!像他這種爛人,不給他一點教訓,還以為我們女人全都是弱者好欺負!」

  「不足。」沈語禾抿緊唇,搖著頭。

  罵得正順口的錢寶兒,哪聽得進沈語禾的話。

  「爛人!我告訴你,碰上我,你就要倒大楣了!」錢寶兒怒抬下巴。

  雷法言因認同她的話而點頭——遇上瘋女人是真的很倒霉,「看吧,連他都覺得自己夠爛。 看他承認的這么幹脆,錢寶兒就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罵他,根本就不過癮,要就多點人幫忙助陣。

  頭一轉,她看見也跑來湊熱鬧的門市小姐。

  「小玲你來評評理,像他這種狼心狗肺的爛男人,足不是就欠人罵、欠人打?」

  「對對對!」小玲猛點頭,順著錢寶兒的話繼續往下罵。「現在長得好看的男人,還真的是一個比一個爛。經理,像他這種爛男人就是欠人扁啦!」

  「就是說嘛,看你長得一副國際巨星樣的,沒想到居然這么爛,欺騙人家女孩子的感情,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呦。」跟來看熱鬧的女顧客,也順口罵了幾句。

  旁人路見不平,紛紛出口相助——

  「真是可惜了那張臉!」

  「就是嘛,看你穿著打扮這么有品味,居然這么沒責任心!」路人出聲指責。

  「嘿咩,少年耶,你們臺北男人是不是部像你這么壞呀?這樣我那個在臺北工作的女兒也很危險耶。」剛從南部上來看女兒的歐巴桑一臉的憂心。

  錢寶兒站穩三七步得意的雙手環胸,一臉幸災樂禍看著被眾人唾棄的爛男人。

  只是剛才……語禾說什么不是?錢寶兒不解看著噙淚靜凝眼前男人的沈語禾。

  「語禾,你剛才說什么不是?不是什么?」

  「他……」看著熟悉的臉龐,看著俊美的容顏,她唇角微顫。

  相倣的五宮,相倣的臉龐,但他五官酷俊而狂放,他的眼眸狂野不羈。

  他不是「他」,不是她的言石。

  看著不是言石的他,她漆黑大眼再次蒙上清清淚水。

  一眨眼,她又落了淚。

  「語禾!」那一再泛出的淚水,嚇到了錢寶兒。

  她的淚在流,她的唇在抖,就連她的心……也在痛。

  「他……不是言石。」簡短幾字,再一次傷了她自己的心;到底,她還要等多久,才等得到言石歸來?

  都兩年了,為什么她還等不到他、找不到他?為什么他到現在還不回家?

  難道,言石真的忘了她?含淚望著神似的臉龐,語禾緊抿微顫的唇。

  「呃?」錢寶兒猛轉過頭,瞪向已被眾人唾棄的倒霉鬼。

  要死了!她剛才罵了那么多,這下……

  「你不是言石?真的不是?」錢寶兒心虛的直想鑽地躲藏,「小姐,給你二十秒時間向我道歉,否則,我就請律師跟你談。」

  聞言知是弄錯對象,圍觀路人臉色一變,一邊忙著趕緊閃人,一邊不忘兇狠賞給錢寶兒一記惡瞪。

  「先生,別生氣嘛,是誤會、誤會而已,解釋清楚就沒事了,哈——」

  眼看沒人可以幫自己,錢寶兒頓時笑得尷尬。

  尤其當她發現這個男人還越看越眼熟,好像在哪見過似的,她心裏就更毛了。

  萬一他是店裏的客戶,還是客戶的什么人,那她很有寸能就會把財神爺給推出門,這樣她會很心疼的——心疼推出門的鈔票,「你還有十秒鐘。」雷法言當真計算起時間。「九秒鐘,八秒鐘……」

  道歉?向來能伸能屈的錢寶兒頓時笑得一臉燦爛。

  道歉不就是那三字真言嗎?

  國語就「對不起」,臺語就[今西累」,英語就是:」AMSORRY」嘛。這有什么難的?簡單得要命嘛!

  「哎呦,先生——」道歉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難。錢寶兒掩嘴直笑著。

  「對不起,今西累,」AMSORRYV啦。」反正從事服務業,她禮貌周到一點也是應該的。

  「就這樣?」雷法言挑眉看她。

  就這樣?什么意思?收起笑顏,錢寶兒瞇眼瞧他。

  「不就這樣,不然你是想怎樣?是你自己說道歉就可以的。怎么著?。你現在是想說話不算話,是不是?」

  「你以為——」雷法言想出言教訓她,但,一旁的輕顫言語卻是教他住了口。

  「對……對不起,這一切都是我的錯,請你原諒。」

  佇立冷風中,在神似言石的男人面前,她僵直著身子彎下廠腰,淚水也在瞬間滴落了地。

  「你……」

  見她滴落地卻濺上他黑亮鞋面的淚,雷法言擰眉不語。

  久久之後,他開口問——

  「你在找人?。」

  聽著入耳的詢問,看著直墜落地的淚,她心顫痛。

  「我問你是不是在找人?」他再問。

  緩緩地,她挺直腰身,噙淚凝進他的眼。

  「嗯,他迷路了。」她哽著聲。

  「迷路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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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知道因他雷集團二少的身分,

而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,

可是像她這樣直接就衝進車裏,

將他的衣服扒下的女人,

他還是第一次見到!

這樣的飛來傃福,他恐怕是消受不起──

什么?原來是他誤會了──

她只是想借他的衣服一用,好躲開追擊她的人!

她在「利用」完他之後,

竟然拍拍屁股就想走了?

事情可沒這么簡單!

他絕不容許人家這么對待他──

雖然是救人一命,但她「利用」了他是事實,

基於「使用者付費的原則」,

他可要好好跟她算一算,

她該怎么付給他「使用費」!



男主角:雷法斯





女主角:宋衣伶




第一章




 臺北午後街道,人車甚少。

  身穿白衣的短發女子,出聲喊住正轉進巷子的一個男人。

  「朱先生,請梢等。」

  「你是?」男人回過頭,看向站立於巷口的她。

  朱道明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她。那太過冰冷的黑瞳,給人一種清冷寒意。倏地,他身上寒毛直豎,猛向後退一步。

  他根本沒知會任何人,他已入境臺灣的事!

  「上訴駁回,死。」死字聲未落,一支輕巧滅音槍已抵上他心口。

  砰!槍聲悶聲作響。她眸光冰冷,淺薄紅唇緊抿一線。

  「你--」他瞪大眼,低頭俯看已然渲染異色的西裝與白襯衫。

  瞠大驚恐雙眼,他徐緩轉身,難以置信地瞪看著從容離去的白色身影。

  他想出聲呼救,但是乾澀的喉卻喊不出一句,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一點一滴流失。身子微晃,一個不穩,他已重聲撲倒在地。同時間--

  「啊!」一聲似盈滿驚恐情緒的尖聲驚叫,自巷口傳來。

  「救命呀!」剛才她看見男人胸口襯衫染有紅色血跡。「快來人救命呀!」

  驚嚇過度的女孩子,雙手緊搗住口、睜大驚恐雙眼,一再發出高頻尖叫,引來人車注意。

  「怎么了!?」路人聞聲快步趨近。

  不敢再看倒地不動的男人,女孩子一手擋住視線猛跳腳,一手胡亂朝前指著。

  「有……有人倒在那裏啦!」她嗓音抖顫。

  「怎么會倒在這裏?」

  「是不是生病了?」

  「快打電話叫救護車。」圍觀人群你…1n我一語的,但就是沒人敢接近。

  「去看看。」正停於路口等待綠燈亮起的黑色房車內,傳出一道指示。

  「是。」由後座一下車,高毅關上車門,即朝巷口方向大步邁去。

  撥開圍觀人群,他直步靠近倒地的男人。

  「先生,你還好嗎?先生?」他出聲問道。

  沒得到回應,高毅俯身出手搖晃他,想藉此得到對方的注意。

  只是在搖晃動作中,他除了意外認出對方身分外,還發現已汩流一地的血紅。

  探向對方鼻口呼吸,再觸向對方已靜止的脈搏,高毅擰眉,隨即站挺身。

  他拿出身上手機聯絡醫院與報警,一邊快步走回房車。

  「二少,是朱道明。」收起手機,高毅向車內的男人簡述現場狀況。

  「他?」一聲驚訝自半敞開的車窗裏傳出。

  這陣子朱道明的名字,時常因印尼暴動新聞,而出現在臺灣國際新聞上。

  傳言他參與印尼前陣子的暴動計畫,但因其身分特殊,印尼當局一直無法將他

  逮捕,沒想到他現在競出現在臺灣。

  「很嚴重嗎?」隨意撥弄斜落額際的發,男人想下車親自探看究竟。

  身為醫師的他,絕對有必要對任何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。

  「沒救了。」透過半落的車窗,高毅直視車內男人。

  他,雷家二少--雷法斯,身為雷集團旗下雷法醫院執行長,也是近年來聲名大噪,名聞全球的心臟科權威名醫。

  斯文爾雅的俊美五宮,溫煦如陽的噙笑容顏,為他擒取眾多女人愛慕眼光,也為他化去不少男性對他不滿與挑釁的情緒。

  只要不惹怒他,他相信二少絕對是雷家四兄弟中最受外人歡迎的人。

  但要是誰惹了他,讓他斯文面具一撕,不管商場大老還是政治龍頭身分,他一樣沒看進眼裏。

  因為身為雷家老二的他,雖從不像雷家老大一樣會以手段削弱商場敵人實力,也從不與人正面為敵:但,憑藉著在醫界的名聲,他也能讓特定分子遭醫院拒收。

  「沒救了?」雷法斯頓而止住推開車門的動作。

  「我看應該是被解決的。」

  「……」

  「朱道明背景復雜,前陣子又謠傳他泄露印尼國防機密,操縱暴動計畫,我看不是私人恩怨,就是受到制裁。」身為雷集團保全部經理的高毅,常有出乎常人意料的內幕消息來源。

  轉頭看向事發現場,高毅繼續說道--

  「我想那個女孩子應該沒看到對方長相,否則光憑她剛才那幾聲尖叫,對方也會被迫滅她口,教她安靜點。」

  「……」他深色眼眸探向花容失色的女孩。

  才回過頭,高毅就注意到他目光所在。

  「女人就是這樣,禁不起嚇。」雷法斯輕笑出聲。「我想你就……」

  他話還沒說完,高毅已經猜到他想說什么,連忙出聲道:「二少,我已經報警了,警察等一下就會來,那女孩子不會有事的。」高毅懊惱起自己的多話。

  「可是你看她現在那樣子,怎么應付警察的問題?你就去幫幫她吧。」沒其他

  特別用意,因為他的善意向來就只是一種職業病。

  身為醫師的他,從不吝惜出手幫助需要幫助的人。

  「二少!」高毅出聲抗議。那個女孩子能不能應付警察,關他高毅何事?

  「是要你去幫人,又不是要你去殺人。」雷法斯朝他笑擺手。「快去吧。」

 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

  「格殺勿論!」

  黑夜之中,清晰遙蕩空中的陰狠言語,教人心驚膽顫。

  「是!」十多名勁裝男子應聲分散,朝四周山林搜尋而去。

  緊隨眾人遠去,窸窸窣窣的撥弄雜草搜尋聲,也一再向山林範圍擴散出去。

  今夜星月高挂,足以照亮林木陰暗處,想逃過十多名獵人的追捕,只怕不是一件易事。

  久久之後,山林已似一座死城,靜而寂寥。

  呼--夜風輕襲,吹動林木枝葉。吹呀吹,搖呀搖,林木枝啞一再婆娑拂動,輕晃飄搖。突然,一道白影跟隨幾片落葉,無聲息地輕巧落地。

  穿透樹橙枝葉,輕柔灑落林間的銀色月光,照亮了飄然落地的白影。

  那是擁有一張冷麗顏容的窈窕女子。

  她齊肩短發隨風飛揚,肌膚晶瑩白皙,柳眉濃密,幽深黑瞳清冷懾人。

  斂下眼睫,宋衣伶迎風站立、冷顏抿唇,仔細聆聽午夜山林的動靜與風的聲音。

  驀地,她張開黑瞳--都走遠了。

  深吸一口沁涼氣息,梭巡安靜無聲的四周,宋衣伶在辨視出方位後,即動作輕巧地往林外快步走去。她必須盡速遠離這個地方。

  原以為從此就能順利脫離組織,但--美麗紅唇 揚起一記冷笑。

  當初說好只要她再完成一件任務,就可安然退出閻門,遠離黑暗的一切,但閻門卻在她完成任務的第七天再度找上她。

  閻門--如果說歐美政府有習慣聘請特定組織為國家效命,那亞洲地區就有簡

  稱YDR的閻門組織,專為亞洲國際高層人士提供同類的特定服務。

  當該人身分特殊,亞洲國家政府無法運用公權力伸張正義時,閻門就是一能提供絕對服務的黑道組織。

  只是即使下手對象是惡貫滿盈、泯滅人性的惡徒,在下手的那一剎那問,不管她再如何理直氣壯,再如何心安理得,那午夜夢魘也已纏繞她心頭多年。

  現在,她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。

  她想一覺到天明,她想有個無夢的睡眠,她想……她想過那種正常人該有的生活。

  如果可以,她願意拿所有一切,換取那樣單純的生活。垂下容顏,淺薄柔唇微抿一絲苦澀。但,她願意,閻門卻不願意。

  他們希望她能再回組織,再為組織效命,但她不想了,她再也不想沾染血腥。她希望他們能放過她,但是--

  沒想到,閻門在對她勸說不成之後,送給她的就是一句格殺令!頓時,一股新生怨怒,在宋衣伶心底飛竄亂揚。

  從不以為那人會對她心軟,但她也從沒想過十多年的相處,最後換來的會是一道格殺令。深植人心的格殺命令,教宋衣伶幽深眼瞳泛起冰冷寒意。

  無所謂!她早已預料脫離組織不是一件易事,但她也絕不屈服。緊握雙拳,是她對心中意念的堅持。

  突然,一道來自左手腕處的痛意,引她回神。

  看一眼教山林利莽劃傷的手腕,宋衣伶面無表情地扯下頸間白巾,拭去多餘血漬,再隨意縛住傷處。

  避過落地枯葉,宋衣伶快步行走,想盡快遠離此地。然而--

  「還是想走?」低沉男聲響起。

  「你--」宋衣伶愕然轉頭,驚望一旁教銀白月光給映亮的黑影。

  「再給你一次回頭的機會。」

  「你承諾過那是我最後一次任務。」纖細十指倏握雙拳。

  「承諾?」男人低聲冷笑。「只有笨女人,才會相信男人隨口的承諾。」

  「你!」她握拳十指關節泛白。她早該知道這世間沒有絕對的承諾。

  「再說,你不覺得那任務對想離開組織的你而言,太過簡單了嗎?」他再笑。

  因無法駁斥他的說法,宋衣伶憤咬唇。

  沒錯,那任務對組織任何一人來說,都太過簡單。朱道明雖為操作印尼暴動的幕後黑手,但在他行動特意低調,也沒有任何貼身護衛的時候,對出身閻門的所有人來說,要他的命都像是殺雞取卵般的簡單。

  「沒有人能活著離開組織。」那是一句警告。

  宋衣伶愕然抬頭。沒有人能活著離開組織?睜大的黑瞳,剎染絲絲迷惘。

  「只有死才能離開閻門?」她都還不曾過過正常人的生活,都還沒嘗過一夜無夢、一覺到天明的完美睡眠,那她怎能如此輕易就死去?

  她的願望是如此的平凡、是如此簡單……突地,宋衣伶猛揮出一掌,朝前方黑影直襲而去!

  「就算是死,我也絕不回去!」啪地一聲,狠厲拳掌著實擊中對方胸口。

  「你!」突來的襲擊,教男人猛退一步。

  「你還等什么!?」毫不遲疑地,宋衣伶轉手拿出身上輕巧手槍,直指向他。

  「衣伶!?」乍見她瞄準動作,男人心一驚。

  他沒想到衣伶想退出組織的意念競如此堅決,甚至不惜與他當面對峙。

  她,還是他一手栽培帶大的!

  「剛你不也對我下了格殺令?」清楚他眼底的不信,微薄紅唇諷然一笑。

  男人臉龐緊繃,卻也無語。

  「十多年的相處,就換來這樣的結果,我認了。」清幽眼瞳頓然一暗。「現在,如果要殺了你才能活命的話,那,我會的!」她傲揚臉龐。

  話聲才落,滅音槍聲已劃破一片沉靜山林--

  砰!砰!砰!

 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

  宋衣伶早知道自己難逃他的設計。

  十多年的相處,那個帶她進入閻門的男人,早已清楚她所有想法,甚至也已經

  能預測她下一步動作。

  與他正面對峙還能全身而退,算她運氣好,動作快,也閃得快。

  逃出山林,宋衣伶額際微沁薄汗,一再飛快奔跑。她不斷地轉頭回望。

  雖然現在仍不見對方追來,但宋衣伶知道自己絕沒辦法避過他的眼線,順利下山。

  若再不想法子化解目前危境,只怕,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。

  忽然,她眼睛一亮。遠遠地,宋衣伶看見一部黑色賓士轎車停在前方空地上,而一個男人正仰躺在旁邊草地上。

  未加思索,她快步奔向男人強拉起他,將他扯進一旁大為敞開的轎車後座。

  躺靠背後車門,還來不及細看男人模樣,她雙手已快速卸下在外人面前偽裝多年的假發。霎間,如黑緞般的柔細黑發輕泄而下。

  映著月光,她絲絲黑柔,映閃進男人深邃黑眸。

  「幫我,就送你一份禮物。」她聲音有些顫抖,然雙手依然快速卸下身上白色衣物,暴露出窈窕曲線。

  「你!」雷法斯愣望遭陰影覆住顏容的宋衣伶。她竟在他面前脫衣服?

  他不過是趁著假期約高毅一塊上山,呼吸清新空氣,看看沉靜夜空中的閃爍星辰,可從沒想過要來一段露水關係。

  「看夠了,就給我!」才將所有白色衣物塞放進座椅底下,宋衣伶即出手想強脫下雷法斯身上的黑襯衫。她身上的白色服飾太過明顯,得換衣改裝。

  「你做什么!?」緊抓住身上襯衫,雷法斯瞠大黑眼。

  「你!」出手撲了個空,宋衣伶眼色一冷。她不接受拒絕。

  一個翻身壓制,她已與雷法斯對調位置。

  「你?」就著月光,雷法斯愣望上方清麗容顏。

  她黑瞳清冷,鼻梁高挺,而白皙似雪的粉頰,恰恰襯托出她淺薄紅唇的柔潤。

  她美,但卻美得有些--危險,而太過冰冷的眼眸,也教人難以忽視。

  「我從不接受拒絕!」僅著絲薄貼身衣物的宋衣伶為能脫下他的黑襯衫,而施勁強扯。

  「你別這樣!」她的強硬舉動,讓雷法斯猛回過神。

  啪啪啪數聲,雷法斯擰眉出手拍打一再對他不規矩的雙手。

  「你……」她動作乍停,怔眼看他。他像是在警告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小女孩。

  這時,一聲暍斥突自她背後傳來:「住手!」

  聞聲,宋衣伶身子頓然一僵。

  身穿無袖汗衫的高毅,才自一邊林間撿拾枯柴回來,眼見前方情況以為是有人襲擊雷法斯。他心一驚,立即丟下手中枯柴,疾速奔向兩人。

  只是,才奔至大為敞開的車門前,他猛然倒退數步。

  睜大眼,高毅瞪看跪坐在主子身上的纖細曲線。不是襲擊,是求歡?

  「二少,我還以為你真有閒情逸致,約我一塊上山賞夜景,原來你早約了女人跟上山排遣寂寞,你……」高毅覺得自己受騙了。

  「不會閃人嗎?」沒時間多作解釋,雷法斯出聲打斷他的話。

  即使萬分不滿這女人的過分舉動,雷法斯仍拾起手,將遮掩住她身前裸露的長發撩撥至她身後,避免她春光外泄。

  「是。」看兩人一眼,高毅識趣的轉過身,認命撿起一地枯柴快步遠離兩人。

  「你……」宋衣伶注意到他體貼的遮護動作。

  俯看身下男人,宋衣伶這才發現讓她給強拉上車的男人,有一張俊美顏容,但在他微抿的笑唇裏,她見到一絲捉弄惡意。她蹙擰了眉。

  突然,一個想法閃進她腦海--改換裝扮不見得能躲過閻門的追查,但如果能有人幫忙擋著,也許就能騙過那群人。

  再說與其再四處躲避他們的追蹤,那她還不如改變方式以靜制動。

  夜風輕聲吹襲,林木隨風搖擺,在沉靜山林間,枝啞薄葉的沙沙作響,在宋衣伶聽來就好似一道道疾速行來的催命符,教她無心再思考。

  「我需要你的幫助。」顧不了自己的裸露,宋衣伶俯趴在他身上,靜聽著車外一切動靜。

  她希望這次能順利逃過閻門的追蹤,也能保有性命,過過夢想中的平凡日子。

  一個轉頭動作,教宋衣伶不意地觸上他的唇。雷法斯黑眸頓轉深沉。

  「幫忙?那這可是你自願的。」故意的,他唇角噙笑舔吻她柔潤的唇。

  「你--」突來的舔弄,教宋衣伶 直起身子,頓時瞠大眼。

  「主動,是男人的權利。」他眼眉含笑,雙手緊抱住身上的宋衣伶,一翻身即再度調換兩人位置。

  「可惡!」受到輕薄,宋衣伶羞怒至極。憤而抬手,她伸出一掌就朝他揮摑而去。

  「這不是你想要的嗎?」身居優勢的雷法斯,輕易閃過向他揮來的一掌。

  他將她不安分的雙手,強制於她頭頂上方。

  「當然--」不是二字未出口,她柔潤紅唇已讓雷法斯吮吻含住而說不出話。

  「嗯,很好。」雖然他女人挑得緊,但看她「活力充沛」的模樣,他相信她絕對會符合他的標準。隔著她身上絲薄,雷法斯低頭溼吻她渾圓飽滿,唇角笑意勾揚。

  「你!?」宋衣伶怒顏以對。

  「咦?怎生氣了?」他語意曖昧,故意逗弄她。「足嫌沒觀眾,做起來會感覺無味?還是你想我喊多點人來觀看我們倆的……」他脫下身上黑襯衫。

  「你!」曖昧的言語,在宋衣伶聽來猶如是一道威脅--若不從他,他就會讓她暴露行蹤,引來外人甚至那群人的注意!宋衣伶十指怒握成拳。

  他太過分了!以往要是有人敢出言輕薄她,早讓她一掌給劈過去。

  但現在……

  自知目前險境還需他的幫助,宋衣伶強抑下心底的反抗而羞憤別過頭。

  只要能順利逃過這一次,她一定要這個男人為此付出極大代價!她憤咬著唇。



第二章




肢體交纏似熱情相擁的兩人,輕易騙過隨後追上的一群男人。

  「走開!」一等對方走遠,再也沒聽到任何動靜,宋衣伶一出手,即把似還眷戀著她身子的雷法斯猛推出車外。

  看得到,摸得到,就是沒真的「做」到。雷法斯一邊煞是惋惜地撇揚唇角,一邊伸手拿起丟在一旁的襯衫想穿上。

  「給我。」宋衣伶伸手搶走他的襯衫,快速套上身。白色衣物在夜晚太過醒目,實在不適合她再穿。

  「給你?那我穿什么?」

  「如果不介意你可以穿我的。」她冷眼瞧他。

  「穿你的!?」雷法斯瞪大眼。要他穿女人的衣服?她腦子有問題。

  看著快速套上黑襯衫的宋衣伶,雷法斯撇著唇角,打開前座車門拿出高毅先前脫下的襯衫。才扣上襯衫扣子,拉整好長褲,雷法斯想重新係好腰帶,但是--

  「給我。」在他有所動作之前,宋衣伶又動手強行扯下他的腰帶。

  「哎!你這女人怎這么……這么不像話!」閃避不及的雷法斯,氣惱地耙過一頭亂發。

  宋衣伶抬頭看他一眼,繼續低頭整裝。

  她動作俐落把黑色腰帶束綁在腰問,將過長的黑色襯衫穿成一件迷你短洋裝,暴露出她雪白而勻稱的長腿。

  今天幸運之神似乎是謄顧她的,不僅派了個男人助她逃過一劫,還讓她幾乎完好如初。因為,雖然她全身幾乎都已讓他摸遍,但他還是停在最後一道防線之外。

  要是換了其他男人,若不是拿她當瘋子看轉身跑,想必也樂得享受,就他……

  不覺地,宋衣伶凝眼看他。原以為他會藉機對她強奪,但他沒有。

  「打火機。」約略整理好身上過長的襯衫,宋衣伶朝他伸出手。

  「什么?」沒來得及跟上她思想節拍,雷法斯瞪眼看她。

  「我要打火機!」不想浪費每一分每一秒,宋衣伶在轉身拿出塞在車椅下的衣物後,見他沒反應即動手探入他長褲口袋。

  「你!你實在是……實在是太過分了!」雷法斯再次為她的舉動感到挫敗。

  「太過分?」宋衣伶莫名看他。

  「哪有女孩子這么不知恥,這么隨隨便便的?你爸媽沒告訴你男女有別嗎?」他氣聲罵道。

  「是沒有。」她瞟眼看他。

  「沒有?難怪你會這么隨便,在男人面前脫衣服也一副自在樣。」

  「還有呢?」他似對她有很多的不滿。

  「還有,想借東西也得徵詢王人的同意,而不是你想要,就可以隨便拿!」

  「嗯,我懂了。」她似明白而點頭。只是--

  宋衣伶高舉剛抽離他長褲口袋的手,似笑非笑地看著他。

  「可我已經拿了,你又奈我何?」一只精巧打火機,正在她長指間閃閃轉動。

  「你!」自小身受良好家教的雷法斯,為她的挑釁,也只能抹過一臉的無力。

  宋衣伶看得出他已經有些生氣,但他依然保有風度,而不想與她計較。

  只是……生氣?好像有些好玩。直盯他看的清冷黑瞳有些玩味。

  沒有銳利眼眸,沒有酷冷神情,這個男人和她以往所認識的人完全不同。

  就算剛才找上他作戲,他眼底也沒有令她不舒服的猥瑣淫意,有的就只是一絲捉弄,似想教她因難堪而慌張,甚至哀求他住手。

  只是後來他卻出乎她意料,溫柔安撫著她不安的情緒,好似生怕她下秒鐘就會出聲尖叫,後悔一切決定似的。其實,她不會那樣失控的。

  相反的,為了生存她會傾盡所有,藉以換取短暫的自由生活。

  幽深眼瞳,頓然晦暗深沉。是的,是短暫的自由生活,就像那人說的--

  沒人能活著離開閻門組織。只要他們想,她知道他們終究還是有辦法找到她。

  躲得過一時,她也避下過一輩子。這是她一直都有的認知。

  唉……紅唇微啟,逸出一聲幽幽長嘆。

  「怎么了?」雷法斯注意到她黯然失色的自信神採,也聽見那一聲刺耳嘆息。

  猛抬頭,宋衣伶這才發現自己競在外人面前恍了神。

  「沒有。」恢復原有冰冷,她轉身動手旋開黑色賓士車的加油口。

  「什么?連汽油你也拿!?」雷法斯瞪大眼。

  宋衣伶將手上衣飾浸入油槽再抽出。

  「你怎這么煩?再煩,當心我連你車子一塊燒。」她不耐煩地推開他。

  「那要不要連我也一塊燒了?」雷法斯氣悶回道。

  這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客氣,不僅拿他衣服、拿他汽油,現在還大聲恐嚇他。

  「也許這是一個好提議。」她黑瞳一閃。

  「你!」終於,他微蹙了眉。這女人實在是太不可愛了。

  「二少?」這時,一聲猶豫自兩人身後傳來。一直站在遠處觀察兩人的高毅,終於忍不住好奇而跨步上前。

  他原還以為那個女人是二少的女伴之一,但眼前情況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。

  宋衣伶回過頭,神情警戒由上而下打量高毅,最後將視線定於他身側緊握的雙拳上,她全身緊繃。散自他身上的深沉,才是她習慣也熟悉的同類。

  高毅雙眼緊盯著她,走到雷法斯身邊,低聲耳語。

  「你為什么要躲他們?」才聽完高毅的簡略說明,雷法斯即訝異看她。「你和他們是什么關係?為什么他們會這么急著找你?」

  她紅唇緊抿,不發一語。

  她知道那些人應該是對她的身分有所保留。這樣也好,她可以省去許多麻煩。

  「不說?那也沒關係,只要有高毅在,就算他們想抓你,也沒那么容易。」知道她無意回答,雷法斯也不想再追問下去。他轉頭對高毅笑笑。

  對高毅的拳腳功夫,他一向很有信心,再說高毅人面廣、黑白兩道通吃,有他在,他從不擔心會有人想對他或雷家人不利。

  只是他這么想,有人卻不這么想。雷法斯發現她對高毅有著明顯防備。

  「他是高毅,也是我的朋友。」他安撫道。「我想那些人應該都已經走遠,你可以放心了。」

  知道是自己過於防備,宋衣伶眼眸瞟揚。就算高毅與她算是同類,但對她來說還是有所分別,因為她看得出來,高毅對她並沒有多大興趣。

  她神情略為放松。但,又 擰柳眉。過於防備?過於……穿閃入腦的字眼教宋衣伶微愣,清冷眼眸不斷穿梭在兩個大男人之間。

  對人,她都該有所防備,會防備足正常;那對他,她怎好像忘了防?就好像對她而言,他全然無害似的。怎會這樣呢?

  清冷眸光隨意掠過高毅,宋衣伶將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眼前男人身上。

  沒有陰沉氣息,沒有懾人目光,也沒有任何排拒與猶豫:他看起來斯文有禮,風度翩翩,即使面對她強行搶奪他的所有物,他依然輕松自在。他好像……拿她當一般正常人看待。

  斂下眼底絲絲光芒,宋衣伶靜凝著他。她懷疑他在面對所有突發狀況時,是否都像現在這般輕松自然?

  「嗯?我有說錯嗎?」她的凝眼注視,軟雷法斯頓然笑揚臉龐。「我可是十分確定他的身分。」

  「不是你的朋友,難不成還是我的朋友?沒腦子。」收回神緒,宋衣伶嗤笑一聲。見他一臉聰明樣,沒想到卻像個少條神經的蠢蛋。

  「你說話怎這么沒禮貌?」雷法斯一臉的不認同。

  緊抿唇,宋衣伶不再說話,轉身往旁邊走去。

  「難道你爸媽沒教你……」示意高毅在一旁等,雷法斯繼續跟在她身後。

  「真是抱歉,我爸媽沒有時間教會我禮貌。」她隨便想也知道他想說什么。

  放下手中浸過汽油的衣服,宋衣伶回頭看一眼站在後方的他,才又轉回頭,叮當一聲按下打火機,點燃火焰焚燒白色衣物。

  望著黑夜中的熊熊火焰,她面無表情。

  「我可不像你這么幸運,可以一天到晚把爸媽挂在嘴上:也沒你好命,知道自己的爸媽是誰。」言語問,凈是譏諷之意。

  「你……」意外的答案,教雷法斯怔住。

  「沒禮貌又怎樣?行為隨便又如何?我就是我,如果看不慣,你盡可以趕快閃人,別站在那礙眼。」

  「對不起,我沒那意思。」繞至她身前,雷法斯想為自己的失言道歉。

  宋衣伶 地仰顏望他。夜風中,在藍紅火焰前,她柔絲黑發迎風輕搖,深邃眼瞳沉如夜星。

  「你--」俯視她無表情的冰冷顏容,雷法斯似在她深邃黑瞳裏,看見隱約閃動的一絲凄楚悲涼。

  宋衣伶唇角一抿,斂下眼眸。

  「道歉有用嗎?說出去的話還能收回?」宋衣伶冷笑搖頭,轉身站起。「從你那些話中,我知道你一直很幸福,真的很恭喜你。」

  「別這樣,我……」雷法斯知道自己無心的話,間接影響到她的心情。雖看不出她傷心與否,但在言語間,他感覺得出她態度的轉變。

  雷法斯低頭思索,該如何彌補自己的無心之過。只是才想了開頭,他發現她竟頭也不回地就步向後方山路小徑。

  「你要去哪?」他快步跟上。

  沒有回應,宋衣伶依然直步向前行。以前的屋子已經不能再住,現在她得盡快

  找到可以過夜的地方。考慮到目前身上沒多餘錢財,宋衣伶打算暫時先在山上窩幾天,再想辦法下山。

  幸好她早將部分存款寄放在銀行保險箱裏,還不至於讓自己兩手空空。

  只是……宋衣伶突懊惱地低罵出聲:「可惡!」保險箱的鑰匙,她根本沒帶在身上!

  這下,她真的得冒險回去一趟。看看夜色,宋衣伶心中已經有了決定。

  「怎么了?你要走了?」他伸出手想攔下她。

  看他一眼,宋衣伶出手推開他,再次往前直行。

  「這樣就要走?」穩住身子,雷法斯再次跟上。這次他與她並肩而行。

  衣伶神情微變,想加快步子,擺脫他。

  「你要去哪裏?」他伸出手緊緊扯住她。

  「你到底想做什么!」她生氣了,冷眼甩開他的手。

  他想做什么?雷法斯為她的問題愣住。他沒答案,那他到底想倣什么呢?

  唉,這問題教他頭好痛。突然,一個想法閃入他腦中--

  「夜色這么黑,你一個女孩子家在山區總是不好,不如就先跟著我們。」

  他想彌補自己方才失言的罪過,而暫時提供她一個「車輻」的地方,這應該是一個不錯的補償。跟著他不愁吃不愁穿,住的好又不用做事,應該是很幸福沒錯。

  就算她心中的幸福是源自父母,那雷園裏的兩老,絕對也能勝任愉快。一向善盡醫師仁心義務的雷法斯,心中已經有了打算。

  「你要我跟著你們?」宋衣伶腳步頓停,睜大黑瞳。

  「跟著我們,你會比較安全,這樣不好嗎?」他露出招牌無害笑容。

  「二少!?」耳尖聽到的高毅,忍不住皺擰雙眉,快步來到兩人身邊。

  他又來了。坐上雷法醫院執行長位置,與死神搶生意還不夠,他雷家二少還想時時化身為白馬王子,拯救那些身困逆境的陌生女人。

  「你有意見?」雷法斯瞟眼看他。

  「二少,我們連她是什么身分都不知道,就這樣讓她跟著,可以嗎?你別忘了,剛才還有一群人在找她。」他提醒。

  「有你在,會有什么問題?」雷法斯瞅眼看他。

  高毅還沒出聲,宋衣伶已經衝口說道--

  「當然有問題!難道你不擔心我會給你們帶來麻煩?說不定我是小偷,是強盜,是殺人犯……」

  「別說笑了,你要是殺人犯,那我一定就是黑道大哥的二哥。」俯視身材修長的宋衣伶,雷法斯笑著拉扯她的長發。他好似真拿她當鄰家女孩看一般。

  宋衣伶沒好臉色地撥開他的手。

  「二哥算什么?要做就做大哥,走起路來也比較威風。」她冷言譏諷。

  「我的心不大,當個二哥就成了。」他笑得不以為意。

  「哼。」

  「跟著我真的不錯喔,供吃供住,還可以陪你打打殺殺。」不在意她的態度,雷法斯玩笑似地誘拐著她。

  打打殺殺?宋衣伶全身繃緊,神情警戒。

  「之前我才買了一套電玩軟體,絕對可以陪你殺到底,怎么樣?」他笑瞇眼。

  「有病。」她冷哼一聲。

  「別這樣,我家真的還不錯,你住起來一定會滿意。」

  「二少--」他的話讓高毅顯得萬分無力,不知該說什么。

  「閉嘴,不幫忙就算了,別吵。」雷法斯轉頭瞪他,一回頭即又對宋衣伶現出溫柔面容,提出君子邀請:「如何?要不要考慮看看?」

  「別以為我會再給你甜頭嘗!」她憤握雙拳。這是她唯一替他想到的理由。

  「沒關係,我最近也少吃甜食。」他似乎打算與她賴到底。

  「你……」她盯看著他。

  噙有笑意的俊美顏容,似帶有神奇魔力,一再融化她心底冰冷的情緒,也教她看見他眼底的溫暖。那溫暖,似寒冬裏的暖洋,緩緩烘熱她的心。

  可以嗎?她可以就這樣先跟著他嗎?衣伶的心已逐漸動搖。

  「我為什么要跟著你?」她像是在給雷法斯一個說服她的機會。

  「為什么?」雷法斯頓了一下,真的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。

  就在宋衣伶以為他根本無法說服她時,一抹捉弄笑意揚上他的眼--

  「因為你全身上下部讓我摸遍了,不跟我,你還能跟誰呢?」

  聞言,抹抹羞赧紅暈倏染她粉嫩臉頰,只是羞怯來得快,去得也快。

  「找死!」話聲才落,她冷眼一瞪,一記右拐已毫不留情朝他腰間施勁撞去。

  「嗯!」一字悶聲痛呼隨風飄蕩。





第三章



 才休完假,回醫院上班,雷法斯即走遍醫院各個角落,聽取醫護人員和醫師的簡報,以及部分病人的需求。

  當一名身穿白袍濟世救人、受人景仰的名醫,一直是他自小到大的理想。

  而今他如願以償,順利自醫學院畢業後,又出國攻取博士學位鑽研醫術,如今衣錦榮歸回臺灣服務,掌理雷集團旗下的雷法醫院,感覺上--

  他這一生該做的事,好像都已完成了,他覺得自己的人生該已圓滿。但,自從遇上她之後,他發現自己的人生仍有遺憾,仍有一處缺角尚未被填滿。

  但,是哪一處缺了角,他不知道。

  這幾天,他一直在思考這問題,但,卻沒有任何解答出現。

  早晨,雷法斯按例前往每問病房巡視。

  「下一間病房是林重義先生。」一旁護士長將手中資料交給他,順口提醒。

  「思。」他了解點頭。

  林重義原是信大醫院的心臟科病人,但在手術當天因執刀醫師宿醉關係判斷錯誤,心臟一度停止跳動。

  院方知道情況嚴重,立即與他聯絡,希望能藉由他之手挽回一條人命。

  事後該名醫師吃上官司,林重義的妻子也急忙為他辦理轉院。

  雷法醫院名聲因此再次竄升,站上最受民眾信賴的醫院榜首,當然是一件好事,但遇上林太太,他卻感覺有些麻煩。他希望林太太今天不會再抓他的手了。

  「林先生……」他前腳才踏進病房,就讓突然街上來的人一把抓住手。

  「阿義啊、阿義啊,雷醫師又來看你了!」一身富態的林太太,衝動的就把雷法斯拖到丈夫病床前。

  「林太太,你--」雷法斯身體僵直,笑容不自然。他極想抽回自己的手。

  躺靠在床頭的白發長者發現他表情僵硬,眼一轉就看見自己太太做的好事。

  「還不快放手!雷醫師的手可以這樣讓你隨便抓嗎!?」他吃力的大聲吼。

  「哎呦!對喔,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!」她乾笑,趕緊放開手。

  「沒關係。」法斯轉動手腕,客氣的道。「你今天感覺如何?有沒好點?」

  「好很多了,這次真多虧你了,謝謝雷醫師。」林重義是感激在心。

  「對對對!」林太太猛點頭。

  想到自己差點就沒老公要守寡,林太太一把又抓住他的手激動哽咽--

  「雷醫師,著次要不是有你的幫忙,我……我老伴他一定……一定……嗚……真的謝謝你啦,雷醫師……嗚……」

  「別客氣,救人性命是我們醫師的職責。」他僵著笑容,小心抽回自己的手。

  「話是這樣說沒錯啦,但是你看信大那個醫師,差點害我沒老公!」抹掉眼淚,林太太咬牙惡道:「要不足阿義現在已經沒事,我就要叫我外孫抄了他家!讓他……」

  見林太太一副想揍人的樣子,雷法斯搖頭笑著。

  「閉嘴!」林重義瞪眼,阻止她再繼續往下說。「不會講又愛講,你看,讓雷醫師看笑話了。」

  「我……好好好,我不說、我不說。」看到丈夫臉色不對,她連忙住口。

  「林先生、林太太感情真好。」雷法斯笑著為她解窘困。

  「嘿咩,你不要看阿義對我好像很兇的樣子,其實他人很好的,很照顧我還有那群孩子,對朋友也很重義氣,對他有恩的他也會給你記一輩子喔。」她傻笑著。

  「好了好了,就叫你不要講話,你又講話!」林重義又瞪眼看她。

  「好好好,我不講、我不講,都給你講。」她連忙閃到一旁去。

  「雷醫師,我太太比較不會講話,讓你看笑話了。」

  「哪的話,我覺得聽你們夫妻倆說話很有趣。」

  「我們家說話就是這樣直來直往的,是你不嫌棄。」林重義記起一件重要事。

  他趕忙從枕頭下拿出一個紅包袋,硬塞到雷法斯手裏。

  「這次手術多虧你的幫忙,這是一點小意思,還請雷醫師收下。」

  「這--」雷法斯發現裏邊是一張百萬的即期支票,不禁擰眉。

  對住特等病房的病人來說,也許一百萬並不算什么,但對住普通病房的病人來說,那卻是一筆天文數字。

  「數目是不大,但也是我的一點心意。」

  「不用了,我不收紅包的。」雷法斯推回給他。

  「可是--」

  「雷醫師,你就收下吧,不然我們阿義會不安心的。」林太太又湊上前。

  「沒有這個必要。」斂起笑意,雷法斯斷然拒絕。「只要是雷法醫院的病人,我們一定都盡全力照顧,就這樣!」

  「但……但是人情難還,你救了我們阿義的命……」林太太不死心。

  「你們拿錢給我,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和醫德。」雷法斯口出重話。

  林重義夫妻倆同時瞠大眼。

  他們也不過是想對他表示一點謝意,怎就惹得他生氣了?頓時,平時在家裏說話是既大聲又有分量的夫妻,在雷法斯面前硬是矮了半截。

  「你們就是這個意思?」他挑高眉梢,拉高尾音。

  「我……我們……」林太太嚇得猛搖雙手,說不出一句話。

  「就是想侮辱我雷法醫院的名聲?思?」他重音哼道。

  「哇!我們沒有啦!雷醫師,我們絕沒有那個意思!」林太太急急說道。

  「沒有?很好,那就這樣了,什么都不必說。」雷法斯這才緩下臉色。

  「是!是!」見一向和顏悅色的雷法斯給臉色看,夫妻兩人只敢點頭,不敢再開口說話。

  看兩人似讓他給嚇到了,雷法斯揚了眉,卻也沒說什么。

  只要能讓他們夫妻倆不再想拿錢感激他,那他不介意嚇嚇他們。雷法斯上前檢視林重義開刀處的傷口。

  「有通知小組待命了嗎?」他轉頭看向跟在他身後的護士長。

  「有,巡視病房前我已經通知了。」護士長回道。

  雷法斯一點頭,即回過頭對林重義說道:「等一下會有護士來接你去做詳細檢查,如果一切都正常,再過幾天你就可以出院了。」

  「是,謝謝雷醫師。」夫妻兩人同時恭敬點頭。

  「那好好休息吧,我不打擾了。」

  「是,雷醫師慢走,謝謝。」林太太與他保持距離,送他走出病房。

  「不用客氣,請留步。」他斯文回禮,即轉往一旁電梯,打算回辦公室休息。

  「二少,我想他們剛剛讓你那么一嚇,林太太以後一定不敢再隨便靠近你了。」護士長笑著說。她知道雷法斯一向不喜歡有人拉他的手。

  「希望如此。」他動了動方才被扣住的手腕,邊往電梯走去。

  見他行走速度緩慢,護士長一再放慢腳步,緊盯著他看。

  「二少--」自休假回來後,護士長就發現他動作變慢許多。

  不只走路慢,就連說話也慢,幸好這陣子沒急症需要處理,不然,他進手術房的開刀速度也像現在一樣慢,那可就糟了。

  「有事?」

  「二少最近是不是不舒服?我發現你近來走路好像……」看著溫文笑顏,護士長關心說道。

  「是有一點,但不礙事的。」他笑容有些僵。「我先回辦公室,有事再說。」

  按著電梯上樓鍵,雷法斯帶著笑顏轉身進入。電梯門才關上,他臉上笑容盡失,只手搗住腰間痛處。

  幸好那夜還有高毅幫他擋,否則現在他已經是醫院裏的病人了。

  現在社會治安一定真的出問題了,不然一個女人怎會擁有那么好的身手?

  不過想想,她一個女孩子家住山上,會點防身術也好,免得被壞人欺負。

  只是,都快一個星期了,他身上瘀血才褪去一點--真不知她是吃什么長大的,力道竟然這么大,還專挑他身上弱點打。

  「這么狠,誰敢要她!」雷法斯擰眉啐道。

  從來沒有女人會這么不給他面子,還拒絕他如此善意的安排,真的教他有些難堪。

  只是,想起她冰冷眼眸,再想起那映著閃爍火光的黯然,他--

  唉……一聲長嘆自他口中輕聲吐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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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冒險回原來住處拿取銀行保險箱鑰匙,也匆忙收拾行李後,宋衣伶放棄暫住山區的計畫,帶著簡單的行李輾轉來到臺北東區。

  她打算在這鬧區住下。因為既然他們已經有心想找她,那她就更要利用時間,過自己想過的日子。她不要自己在將來有任何遺憾。

  初人東區,她投宿在一問極不顯眼的小旅館,每天就什么事也不做,像富家女一般四處閒晃逛街購物。

  只是往往她上午才出手買下的物品,下午就已經轉手送給旅館人員。她一點也不心疼付出的金錢,因為她正享受著一般女人購物的樂趣。

  一身黑衣裝扮,長發冷顏一再吸引路人對她的注意。

  微微暖風輕拂過她的臉龐,她輕斂眼睫,蕩著耀眼陽光的長發,也彷似輕舞般地隨風飄然旋揚。抬起手,她撩過遮眼的發絲至耳後,露出冷漠容顏。

  側過顏,她讓長發迎風揚。

  今日午後傃陽高照、氣溫高升,但即使身處燥熱陽光下,與她擦肩而過的行人,卻感受到一股來自她身的冷然氣息。

  那自頂上穹蒼斜灑落下,映射在她身上的熱力,似乎全教她那一身冰冷氣息所凝結了。無視路人對她的注視,宋衣伶走進近來時常閒逛的天天百貨大樓。

  逛過一樓又一樓,走過一層又一層,現在的她已經看不到任何能激起她購買欲望的物品。搭著手扶梯,她來到以往從不曾停駐的家具樓層。

  「歡迎參觀。」一名銷售員親切上前。

  看著各式各樣的精致家具,宋衣伶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,就往裏邊展覽處走去,一路上還仔細注意兩邊家具。

  「小姐,有喜歡的嗎?要不要我幫你介紹?」銷售員熱心問道。

  宋衣伶沒說話,依然注視著眼前一切家具。突然,她在一組家具前停下。

  她看的是一張附有六張餐椅的淺色餐桌。

  「小姐眼光真好,這張餐桌是高級品,全臺灣限量供應,你看它外型好,色係又柔和,在上面用餐心情二疋都會很愉快。」銷售員滔滔不絕的推銷著。

  「小姐是要搬家嗎?」

  搬家?緩緩地,冰冷容顏有了淺淺笑意。

  她沒有家,但一個星期前曾有個蠢男人,想免費提供她一個家。

  驀地,宋衣伶為竄進腦海的男人影像怔住。她,競又想起他了。

  想起那個一再出現她腦海,有著俊美臉龐,還要她跟他一塊走的男人。

  想著他--雷法斯,她的心跳躍動速度有些異常。宋衣伶沒想到他在被她打傷後,竟還敢笑著問她的名字,甚至在她動手時,還不準高毅對她還手。

  他真的好……突地,意識到自己的異樣,宋衣伶倏冷下臉龐。

  她不該想他。不管他對她如何友善、如何客氣,她知道他是因為同情她出身的關係,才會對她提出同住的善意建議。但,她根本不需要他鄉事的同情。

  何況,險些被人口販子賣離臺灣的她,如今還能存活在這塊美麗土地上,她已經算是夠幸運了。

  因為她的出身從不是她的問題,也因為為人子女的,從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。

  所以有人日子過得快樂幸福如他,有人日子過得慘澹灰暗,那都是命定的。

  而她的孤獨、她的寂寞,當然也是天意。

  唉……她輕聲嘆息。

  「怎又嘆氣了?」一聲訝 ,傳人她耳裏。

  宋衣伶 轉過頭。

  「你!?」宋衣伶愣看眼前男人。「你怎會在這裏?」

  原與她保持距離的雷法斯,見她眼底注進些許光彩,即不自覺地笑著靠近她。

  他很意外會在這裏遇見她。

  「我辦公室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,今天剛好比較有空閒,就出來走走。」他回答,再順口詢問:「你呢?」

  「我……隨便逛逛。」

  「喔?和朋友一起嗎?」雷法斯看向四周。

  他發現旁邊有幾個男的,不時盯看著她。

  「沒有。」與他說越多話,她就感覺越怪異。不想再與他交談下去,她轉身走出展覽場。「你慢慢逛吧。」

  「那我請你暍下午茶。」快步跟在她身邊,雷法斯開了口。

  「喝下午茶?」宋衣伶腳下步子不停,蹙眉看他。「你這人怎這么奇怪,不是要我跟你一塊住,就是想請我喝茶?」

  「這……」雷法斯頓時笑得有些不自在。「我也覺得有些奇怪。」

  「你不怕我又出手打你?」宋衣伶試探問道。

  「你現在會嗎?」雷法斯聞言趕忙拉出兩人距離。現在高毅不在身邊,他得小心一點。

  「不會。」她冷眼看他。「只要不讓我生氣,我不會動手。」

  雷法斯一聽放松神情,又再次跟上她。

  「那我們去暍下午茶?」他問得小心翼翼。

  「這……」她該拒絕的,但她在考慮。

  這幾天以來,她空閒時間越來越長,日子雖過得自由自在,但總是有些單調。

  而追究到底是因為她一直是一個人,除了旅館的服務生和購物時必要的交談外,她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對象。

  這樣的日子,若在以前來說是十分正常,因為長達十幾鐘頭的嚴厲訓練,在下訓的那一刻,每個人都想盡快上床休息,哪還會有說話的欲望。

  但現在不一樣了,現在的她擁有許多私人時間。

  她是需要一個說話對象,至少她希望耳邊能有一些聲音出現,不要讓她再沉入寂寞的世界……看著他,她點了頭。

  「你!你點頭!?」意外驚喜進駐他的眼。

  「不想請了?」雖然失望,但她絕不會表現出來。「不請就算了,我沒差。」

  她無所謂。她早已經習慣獨來獨往,現在如果有人跟在身邊,說不定她還會覺得礙眼。無所謂、無所謂,她早習慣這社會冷漠的一面……

  冷著臉,她加快腳下步子。

  「別走。」跟上她,他抓住她的手。

  才觸及她的手,雷法斯即擰眉想甩開,但卻在甩手的那一秒,又緊緊握住她。

  一回首,她發絲飛揚,輕輕拂過他的臉。

  「你……」那緊緊抓住她的手,似一道無形熱流,自指尖滲透她的冰冷。

  宋衣伶愣眼看著自己遭到緊握的手,感受著意外的溫度。他的手,好溫暖。

  「你的手好冰。」雷法斯說出不同於她的心裏話。

  「你--」他剛才明明想甩開手的,為什么現在又……

  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,宋衣伶只是看著他,任由他握住自己的冰冷。

  握著她纖柔長指,雷法斯感覺有些奇異。他看見她眼底的訝異,還在她幽深眼瞳裏見到了掙扎。他知道自己唐突了,也知道自己該放手。

  但,她並沒有拒絕,而他也不想就此放手--

  「走吧,喝茶去。」施了勁,雷法斯將手中的她,牽握得更緊更牢。

  施了勁的力道,看似強迫地給了宋衣伶跟隨他的理由。沒有異議,她看著他,點了頭,任由他牽著自己往前漫步。

  看著身側抿唇無笑的紅顏,雷法斯無法自已的揚起絲絲笑意。他現在手中牽握的可是她難得的柔順。

  揚首前行,他黑亮眼眸不住飄往她沉靜容顏。

  他好像遇上了一個讓他想「採心」的女人了。

  他觀察著她。她沒有其他女人對他的殷勤態度,沒有其他女人面對他時的刻意逢迎,沒有其他女人看著他時的矯揉造作,也沒有特意對他賣弄風情。

  她,就是她。而他,想知道像她這樣的女人,會有怎樣的一顆心?

  看著她,他又笑了。





第四章



再一次的偶遇,似乎拉近了兩人的距離。

  而有了第一次和平相處經驗後,雷法斯態度積極的在每一次邀約之後,再順口提出下一次的約會。

  他知道她顯得猶豫,也想搖頭,但只要他態度堅持,只要他在她開口拒絕前,說出下次見面時間就離去,那在預定的時間裏,他就可以再見到她。

  雖有些專制、有些霸道,但他不在乎。

  「累了吧?」雖然一晚下來,兩人相處也不過四、五個鐘頭時間,但掃除用餐

  及車程時間,他們已經在淡海走了三個多小時。

  「不會。」能看到海,她覺得心情很好。「下次有機會再去。」

  「嗯。」他笑著允諾。

  轉過頭,看著他,她剛好看見他眼底的笑。

  他為什么總要這樣對著她笑?因感覺怪異,宋衣伶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向窗外。

  按下車窗,她讓窗外夜風吹進車裏,也看著窗外依然熱鬧的街頭。

  雷法斯慢慢減緩車速。如果她喜歡窗外的夜景,那他會多給她時間看她喜歡看的一切。看一眼依然冷漠的側顏,雷法斯收心專注前方道路。

  他喜歡這樣的感覺,喜歡身邊有她存在。近來,他像是已習慣了少語的她。

  「停車!」她突然喊道。

  「旅館還沒到。」他驚訝看她,一邊將車駛向路邊停住。

  「後面那條路好像有點不對勁。」她看到裏邊好像有幾個黑影圍在那裏。

  那是一處蓋了大半的高樓基地。雷法斯直接倒車至路口地方。

  車子才停住,一聲又一聲的啜泣和大笑,已自敞開的車窗隱約傳來--

  「不要,我求求你們不要這樣,我錢部讓你們拿去了,求求你們放過我……」

  「錢我們當然要,不過現在我們還要你的人,嘻嘻嘻……」幾杯黃酒下肚,臨時起意的搶匪,色膽包天打算人財盡得。

  「啊!不要……不要!」女人尖聲驚喊。

  「再吵,等一下就弄死你!」身穿黑條衣的光頭佬,朝她 吐出一口檳榔汁,他看向一旁的幾個跟班,「把她給我抓起來!」

  雷法斯擰眉。再熱鬧繁華的市區,還是有陰暗的角落。他拿出身上手機報警。

  「衣伶!」才接通報案專線,雷法斯就驚見她推門下車。

  快速說完情況與地點,雷法斯一切斷通話收起手機,就趕緊跟著下車。

  「衣伶,不要過去!」

  他想攔下她,但此時宋衣伶早已冷著眼對上前面幾名混混。

  「放開她。」

  「兄弟們,又有個好貨色上門了。」光頭佬一臉淫意。

  他身旁幾名弟兄,頓時朝她笑得淫穢。

  「你們想怎樣?」她面無表情。

  「就玩玩羅。」他注意到停在不遠處的車子,又走下一個人。「哇靠!還帶了男人?怎么,想玩點刺激的嗎?嘻嘻嘻……」

  連看也不看他一眼,宋衣伶走到已被嚇得淚溼臉龐的女人身邊。

  「還好嗎?」她俯身問。

  見有人出面救助,女人猛擦淚水、猛點頭。

  「衣伶,你--」雷法斯疾步來到她身邊,才想開口說她太過衝動,就看見一個混混朝她撲來。「小心!」

  身一轉,他連忙伸手拉過宋衣伶,伸出腳絆倒對方。

  碰地一聲,混混下巴直接撞地,痛得哀哀叫。

  「你!」被扯得差點重心不穩的宋衣伶,回頭狠瞪他一眼。

  「他們可不是任你打不還手的高毅!」他氣急敗壞說道。

  「很好啊,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。」她出手推開他,轉身就將一旁被嚇呆的女人推給他。「顧好她。」

  「你們好大的膽子,竟然敢找我的麻煩!」一見手下倒地,光頭佬惡瞪兇眼,朝另外幾名手下大聲吼:「快把他們幾個全給我抓住!」

  聽到老大命令,幾名混混立刻朝三人猛撲過去。

  「你!你當這是拍電影嗎?哎!」一見又有人撲過來,雷法斯連忙帶著那名女人,還出手拉住她閃向另一邊。

  不知是雷法斯運氣好,還是那幾名惡棍運氣太差,因衝力過大一時煞不住腳的幾人,直接就朝前面高墻猛撞過去。頓時,哀叫聲四起。

  「你不要害我,走開!」差點又因他拉扯而倒地的宋衣伶,氣擰了層。他真是越幫越忙!

  「不行!」他不想看她受傷。遠遠地,他聽到一陣警笛聲。

  「你看好她就行了!」她怒指一旁已經嚇得說不出話的女人。

  「不行!」他緊握住她的手,說不放就不放,還挺身站到她身前。

  」你……」宋衣伶愣眼看著擋在身前的背影。他在保護她?

  不會拳腳功夫的他想保護她?頓時,她腦海思緒十分紛亂,但心口卻有些熱烘烘的。她輕閉著眼,感受著心底那股異樣。

  「敢再上前一步,我就要你們這輩子全在牢裏過!」雷法斯對還想衝向他們的惡棍暍道。沒了笑意的俊顏,在陰暗黑夜裏,有些森冷、有些狠厲。

  緊抿無笑的唇,森冷的黑眼,無懼的神情,似有效嚇阻了光頭佬一群人。

  「你!」光頭佬看看一旁手下。雖然他的人比較多,也都是男的,但……

  眼前神色鎮定的一男一女,再加上由遠而近的警笛聲,光頭佬眼看苗頭不對,一轉身就吆喝手下趕快跑。

  「快閃啦!警察來了!」

  只是幾人才跑到路口,三、四輛警車就已經圍堵上來,迅速制伏光頭佬一行幾人。

  「雷先生,你沒事吧?」局長快步來到三人面前。

  自接到屬下通知雷家二少親自報案後,所屬管區的局長臉都黑了。

  誰都知道雷家有錢有勢,萬一要讓他們家庭成員之一在他管區裏受傷,那他這局長位子恐怕就坐不久了。

  「沒事,謝謝你們。」

  「應該的,這是應該的!」局長松了好大一口氣。

  「那她就交給你們了。」他指著一旁受到驚嚇的女人。「我還有事先走,如果伺需要我協助的地方,不用客氣,請通知我一聲,我一定到場。」

  「謝謝、謝謝。」局長直點頭道謝。

  沒心思再與局長客套,雷法斯臉色難看地拉著宋衣伶,快步離開現場回車上。

  一上車,他不發一語地發動車子,怒踩油門一路往前衝去。

  「你……」她知道他正在對她生氣,但卻不知道他到底在生她什么氣。

  見他臉色依然難看,宋衣伶臉色也漸漸沉下。他莫名其妙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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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車子終於停在她住宿的旅館前。

  宋衣伶一下車,頭也不回地就往旅館大廳定,不意卻因身後一個拉扯而差點向後倒去。她連忙站穩步於。

  「你做什么!」掙開他的手臂,她氣急說道:「你離我遠一點!」

  「為什么?」雷法斯迫她轉過身面對他。

  「為什么!?」他居然還問得出口!?「你是存心想害我跌倒,是不是?」

  「這……」他擰了眉。

  「要不是我及時站穩,連你剛扯的那一次,個到二十分鐘時問,我已經 摔•二次了!」宋衣伶咬牙氣道:「是三次!」

  若是換了別人,她根本無須擔心會行這種情形出現;但,就因她對他的個設防,讓她一再害到自己。

  「這……嗯……」似乎有些理虧,雷法斯八得道歉:「對不起,我是擔心你的安全,所以才會--」

  「你……」擔心二字一入耳,宋火伶這才發現自己反應過大。

  她一直就知道他是為她好、是擔心她,但是她何時需要他這樣板心她了?

  她根本就不需要。宋衣伶冷哼一聲。

  「禁不起打的人是你,不是我。」去下話,她轉身就上、

  如果她對他一直無法做到該有的提防,那她就該離他遠一點,她個想今晚的事再次發生。對她而言,他是危險的,而再這樣交談下去吏定危險。

  「就算我真的禁下起打,我還是不要你一個女孩子家去面對那種狀況!」再一次地,雷法斯自後扯住她的手。

  不過這次,他將她緊緊擁在懷裏,不讓她有跌倒的可能。

  「你……」仰顏望進他深邃眼眸,她的心緒似被攪亂了。宋衣伶一瞼無措地想推開他。

  「放開我,我要你放開我!」她掙扎著。

  感受著溫暖的懷抱,看著他溫柔的眼眸,他讓她忘了該如何掙脫不該存在的束縛。宋衣伶心慌意亂,急低垂下頭,不想再見他眼底的溫柔與關心:

  「走開,你離我遠一點,走開走開!」她越是慌亂,越是無法掙脫。

  「為什么?」

  「什么為什么?你快放開我,你要再不放手的話,我就要叫了!」她掙扎著。

  「這樣讓你害怕嗎?」

  「害怕?」停下所有掙扎,宋衣伶一臉茫然看他。

  「要是當時我不在,而他們剛好也這樣對你呢?你掙扎有用嗎?一

  「他們絕不可能有這種機會。」她傲揚臉龐。

  她說得信心滿滿,但,他不信。

  「那為什么我可以?如果連不擅打架的我,都有辦法這樣制住你,那在街上討生活的混混會沒有辦法嗎?」

  「他們又不是你!」脫口而出的話,教兩人同時愣住。

  「你的意思是……」他凝看她的眼。「只有我能這樣制住你?為什么?一

  為什么?她怎么會知道?宋衣伶別過臉龐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么。

  「我不知道!我只要你離我遠一點。」趁他分心之時,她順利掙脫他的懷抱。

  「你伯我?」他猜測。

  怕他?宋衣伶瞪眼看他。她為什么要伯他?他連打架都不會,有什么好伯的?

  要怕也應該是他怕她才對,而不是她怕他!

  但想到剛才幾次差點摔倒的事,宋衣伶狠眼一瞪。

  「我能不怕嗎?你動不動就想把我扯倒,我要不怕你一點,不跟你保持點距離,哪天怎么摔死都不知道。」她言語譏諷地冷嘲。

  她好像真的生氣了。

  「我是擔心他們會欺負你,所以才出手拉你。」他正顏道。

  「我可以保護我自己!」她強調。

  「不行,我還是會擔心。」

  「就告訴你……」

  雷法斯拾手制止她未完的話。

  「我說了算!」沒商量餘地,他態度堅決地道:「萬一再遇到類似情況,我絕不準你再衝動插手,聽到沒有?」

  看她一眼,雷法斯沒等她回應即轉身邁著穩健步伐,走回停於一旁的轎車。

  坐進駕駛座關上車門,他與她遙遙相望,似在僵持著什么。

  突然,雷法斯推開車,拿起放在後座的外套走向她。

  看他莫名下車,宋衣伶依然狠眼瞪他。

  「快進去,別站在這吹風。」搖了頭,他無力的將外套披到她肩上。

  「你……」突來的溫暖,讓她有些難以適從。

  「現在很冷,快進去吧,我不希望明天的約會地點是在醫院裏。」他抬手順著她的發,輕聲道:「明天同樣的時間我來接你,快進去吧。」

  見她仍動也不動,只拿一雙大眼瞪他,雷法斯感覺有些棘手也有些頭疼。

  她又讓他頭痛了。不用雷法斯明白說出來,光是看他的表情,宋衣伶也看得出來他對她的無力感。

  有些得意,也有些故意,宋衣伶就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,想知道他最後到底敢拿她怎樣。高揚下巴,她一臉不馴地瞪著他。她等著他自覺無趣回車上。

  但是雷法斯似乎一點也不認為與她對看是件無趣的事,相反的,他覺得有趣極了。少了無力,還多了笑意,沒注意深夜的微寒,雷法斯勾揚唇角與她對視。

  一見他沒回車上的打算,還跟她對上眼,宋衣伶發現自己是對上木頭了。

  「你不是說現在很冷嗎?」她瞪眼問。

  「對,所以你要趕快進去。」他點頭,也伸手為她拉拉外套領子。

  知道冷還只穿襯衫就跟她耗上?有病。宋衣伶嗤笑一聲。

  「快點進去吧,不要在這吹風了。」他催著她。

  就只會念她,那他這樣看她,他自己就不冷了嗎?神經!她瞟送出一記白眼。

  「你別以為感冒了,我就會對你比較好,你想都不必想!」

  雷法斯聞言一笑。她在關心他。

  「笑什么?我有說笑話嗎?」她瞪他。

  「沒有。」他笑著搖頭。

  沒有?就這樣?宋衣伶張大眼,看著他不動如山的身子。

  「那你還杵在這做什么?快走啦!」她忍不住動手推他。

  「看你進去,我就走。」雷法斯指向旅館大廳,對她溫柔笑道。

  「你!你這人實在是……」惡瞪他數眼,宋衣伶緊握雙拳,勉強控制住自己想出手揍他的打算,轉身就往旅館大廳走。

  只是走沒幾步路,她又折回來將披在身上的外套丟還他,再轉身快步走。

  但是她越走越生氣,也越走越快。

  氣死人了!她為什么要聽他的?為什么要怕他冷?死木頭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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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,是高高在上的雷集團總裁,

卻因一場車禍,就此決定了他的婚姻,

原以為柔弱可人的她,

應該會拒絕她爺爺臨終前為她索討而來的婚姻,

沒想到,她竟然點頭答應!

對於一個想霸住雷家大少奶奶位置的貪婪女人,

他絕對會竭盡所能的好好「對待」她!


她,是柔弱無依的可憐孤女,

卻因一場車禍,從此躍升為雷家的大少奶奶,

她知道,她高攀不上財大勢大的雷集團,

可是只要一想到那是爺爺以生命為她換來的,

她怎么也無法拒絕……

只是沒想到,原先爺爺的善意安排,

卻為她帶來更大的災難……




男主角:雷法厲


女主角:白鈴蘭



第一章


烏雲罩天,自天上輕飄下絲絲細雨……

  幽幽林木懸挂著白色絲緞,巍峨大門扎著白色絲緞,就連那圍繞著雷家大宅的數十萬朵白色玫瑰、純白百合,也一一被係上白色絲緞。突然--

  咻!咻!咻--

  上午十點未到,難以計數的豪華房車,已疾速駛進雷園,帶動風中氣流,一再狂肆掠起那高懸於雷園入口處的白色綾緞。

  黑色賓士超前,白色積架隨後,克萊斯勒、富豪緊跟,BMW、別克、凱迪拉克、勞斯萊斯……一部接一部代表著主人顯赫地位的房車,一再涌入雷園。

  名流士紳手持白色柬帖,牽挽一旁貴婦淑媛陸續下車,人人臉上帶著笑意。

  驀地,有人發出一聲輕呼。

  「哎,你看!」身穿白色曳地華服的典匠資訊黃夫人,滿眼驚訝地輕拍身邊伴侶,直指眼前隨風飄揚的白緞綾海。方才房車經過雷園大門時,她就有滿心疑問了。

  應主人要求,身穿黑衣白裳參與盛宴,在上流社交圈中似乎頗為常見,但今天佔地極廣的雷園,處處係上白緞,似乎有些不尋常。

  「這怎么回事?」環視周遭隨陰雨冷風輕揚的白緞,有人發出心底的疑問。

  「怎會這樣?」

  參與盛宴的眾賓客,皆因眼前異樣景致,而低聲耳語,駐足不前。

  「好……別致。」有人語帶保留。

  「真是特別。」似懷疑弄錯場合,也走錯地點,有人低頭檢視手中白色請柬。

  只是手中請柬上的時間、地點都沒錯。但四周一片肅靜,人人不由得眉頭深鎖。

  「思……我們是來參加喪禮的嗎?怎看起來……」

  「別亂說話!」聞言,身旁伴侶一臉驚急出聲制止。

  「可是你看這一切布置,明明就像--」黃夫人低聲叫著。

  實在不能怪她亂說話。因為單看這純白的場景布置,不知情的人真會以為雷家正在辦喪事,就差大門口的紅薯字沒換成白色忌字而已。

  「閉嘴!這雷家我們可得罪不起。」伴侶低聲暍止。

  想到雷集團近幾年來,在雷家大少帶領下,不斷擴張事業版圖,轉賣並購他人產業的強勢作風,身為商場一分子的他,只希望能有機會與雷集團合作。而不想因一句無心話,就淪為雷集團的吞噬目標。

  今天他們都是為參加雷大少的盛大婚禮而來,只是這樣異常的布置、這樣陰冷的天氣,似乎較適合沉重的喪禮。

  這樣的想法、這樣的感覺,不只是與會來賓說不出口的感想,就連雷家人也感受深刻。

  因為雷家二老到現在,還為長子硬將喜事辦成喪事的事,氣悶在心,而不肯走出房門一步。

  但--他是故意的。身穿名家設計黑色西服,雷法厲顏容森冷地站在二樓陽臺。

  高大英挺的他,黑色眼眸深且沉,雙唇緊抿而顯得無情。他是這場婚禮的新郎,但卻如喪禮主角般一臉陰沉。

  他手拄欄桿,冷視眼前一片白緞飄揚。

  沒有人會將自己的婚禮辦得像是喪禮,也沒有人會在自己婚禮的這一天,殷切企盼新娘永遠踏不進自家門檻。

  但,他會。

  他衷心祈盼白鈐藍--他那看似柔弱,卻貪婪的新娘,在來雷園的途中,會遇上嚴重車禍,就此身亡。

  因為這是一場不情願的婚禮,要他為一場意外車禍,賠上自己的婚姻自主權,實在太過離譜。

  他知道自己可以不答應這件婚事,可以藉由打官司來還自己的清白:因為他是錯在超速行駛,而非硬闖紅燈肇事,只要憑藉當時的證據,就可以證明他也是受害的一方,但最後他還是答應了這個無理的要求。

  因為他不想影響雷集團的聲譽,不想讓人誤以為雷集團仗勢欺人,所以身為雷集團總裁的他,只能選擇接受對方私下議和的條件。

  只是,當商場名人遇上垂死老人時,似乎再多的金錢也抵不上老人心中未了的心願,還有老人對孫女的最後慈愛。

  因為他競放棄鉅額的補償,而堅決要他迎娶他心中唯一牽挂的孫女,要他照顧她一輩子。

  初見白鈐藍時,他對她沉靜模樣印象深刻,他認為她應該會拒絕,會以爺孫情誼,請求長輩的原諒。

  所以即使他為白令天的突兀要求震愕不已,他仍禮貌回應,只要白鈐藍願意,他也就沒意見。

  但誰知,她竟默許了。

  默許?敢這樣教他委屈自己,他記住她了!驀地,一絲怨恨進駐他黑沉的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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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廳外陰雨綿綿,冷風輕襲。

  平日靜無人語的白家大廳,今天異常熱鬧。因為一向鮮少往來的白家鄰居,今日皆齊聚一堂,爭相目睹即將遠嫁他處的新娘白鈴藍。

  據說這新郎是高官顯貴,據說這新娘婆家是南部政商雷頭,據說兩人相識於熱鬧舞宴,據說……

  只是據說依然只是據說,因為面對守口如瓶的白鈴藍,所有鄰家三姑六婆想從她嘴裏採出一丁點消息,簡直是比登天還難。

  不是說她生性高傲不理人,相反的白鈐藍性子溫婉,對鄰裏街坊也禮貌周到,但她就是會在無形中與人保持距離。

  而之所以會有那些傳言出現,全是因為今天迎娶的車隊長達數百公尺,堵得附近交通大亂,才讓他們這些街坊鄰居有了想像空間。

  能有這等迎娶陣仗,想必新郎不是名人也是名人後代,那新娘應該滿心歡喜才是。只是他們沒人看到新郎的影子,也沒人能看出新娘的喜悅心情。

  身穿白紗,長發高綰的白鈐藍,挺直腰身雙手合十,眼睫斂闔地靜跪在祖父白令天牌位之前。

  沉靜不語的她,彷如深谷幽蘭,散發出一股清幽淡雅氣息,引人駐足圍觀,但卻無法出手摘取。

  隨著陣陣侵襲人廳的冰冷寒風,幾縷掙脫她百合發飾束縛的黑柔發絲,隨風拂掠過她淡抹粉粧的美麗臉龐。

  只是,眼看迎娶時辰已近,一旁的雷法伶柳眉微蹙。

  在集團總裁大喜之日,擔任雷集團秘書長的她,一早就到白家為白鈐藍打點一切瑣事。現在,她一點也不想耽誤言時。

  走到白鈐藍身邊,她抬眼看向身旁擔任集團保全經理的高毅。

  無需言語,憑藉多年的合作默契,高毅對她點了頭。

  「時間就要到了,你那邊情形如何?」高毅拿出手機,聯絡正在廳外處理部分事宜的公關經理汪君安。

  說話的同時,高毅手一抬,立於白家大廳四角,身穿黑色西服的多位保全人員,已上前清出一條通往廳外的走道。

  「都OK了,就等新娘上車。」

  「那你就快進來,別在外邊磨菇了,今天你可也是主角呢。」存心消遣他,高毅戲譫笑道。

  「是嗎?」汪君安拿著手機,走進白家大廳,來到他面前。

  「那當然了,你可是身負幫忙娶新娘回家的重責大任,不是主角是什么?」

  「就可惜和新娘洞房的男人不是我。」闔上手機,汪君安瞪他。

  才收起手機,汪君安突然想起一事。

  「記得找人留下駐守,別讓白家給人清光了。」雖然白家一眼望去就見底,但該注意的,他這婚禮總召絕不會遺漏絲毫。

  「早安排姦了。」高毅怪他多事。

  一旁的雷法伶見白鈐藍仍無起身動作,不得不再出聲提醒--

  「鈐藍,時辰就快到了。」

  靜跪於地的白鈴藍,毫無任何反應。她靜得有如沉人無聲世界,靜得若非她胸口因呼吸起伏,所有人就要誤認為她只是一尊新娘雕像。

  「鈐藍?」雷法伶擰眉再喚。

  驀地,她眼睫上揚,黑瞳乍現。

  清澄如水的幽深眼瞳,霎時映進前方搖曳燭火,晶亮閃爍,

  「鈐藍不孝,就此拜別爺爺--」凝望白令天牌位,淚水已泛染她的眼。

  今天是她嫁人豪門的日子,也是她人生的重要轉捩點:能就此飛上枝頭當鳳凰,她該感激爺爺臨終前為她求來這姻緣,也該興奮未來日子的舒適與安穩,但

  此時此刻,她的心卻全無絲毫喜悅與歡樂感受,有的就只是對未來日子無助且惶恐的心情。

  她從不想嫁入豪門,從不想如此倉促結婚,她想拒絕爺爺的臨終安排。

  但當時看著因意外車禍,而痛苦躺在加護病房裏的爺爺,她卻說不出一句拒絕話語。

  她一再地祈求上蒼,讓爺爺逃過這一死劫,但……上天依然漏了她的懇求。

  深吸一口氣,白鈐藍眨去眼中淚意,再度直視眼前牌位。

  爺爺,不管未來會怎樣,我一定會盡一切努力,讓自己不惹人嫌,不惹人厭。

  只是……淚光閃爍的眼眸,似蒙上了一層灰。

  爺爺,如果他真的不喜歡我,那我……該怎么辦?

  該怎么辦?永遠也得不到回應的問句,頓時在白鈴藍心底擴張成一張沉重密網,將她緊緊束縛。

  「該上車了。」眼見時問分秒流逝,不想再等待的雷法伶,伸手強拉起她。

  「你!」突來的緊箝強制,軟白鈐藍強烈意識到未來的可怕。

  如果與她年紀相倣的雷法伶都這樣強勢,那他……想起雷法厲陰沉的臉龐,想起他多次當面要求她取消婚約不果,憤而轉身離去,她……

  「不!」頓地,白鈐藍神情驚恐。她急抬手,想掙脫雷法伶對她的箝制。

  「怎么了?」她的掙扎,敦雷法伶擰眉低詢。

  被隔開的外人,絲毫聽不見兩人的低語交談,只見白鈐藍一再掙扎。

  「不要,我不要嫁進雷家,我不要……」她臉色蒼白,直搖頭。

  「現在才說不要,會不會太晚了點?」雷法伶冷下臉。她沒想到白鈐藍竟會在這時候才提出拒絕。

  想起出門前雷法厲一臉的陰冷,法伶知道拒上新娘車,絕對是白鈐藍此刻最姦的選擇。

  只是,就算是最好的選擇,她還是不認為雷法厲會因此就放過她。畢竟,受迫娶妻的是他,而不是白鈐藍。

  「我……」不知該說什么,也不知該如何辯解,鈐藍只能一再地噙淚搖頭。

  她是早該拒絕的。但,她如何能違背爺爺的最後遺願?她一直想拒絕,也一直想接受雷法厲取消婚約的提議,她真的想。

  只是每當她想點頭應允時,她總會記起這婚約是爺爺以生命換來,也總會有道莫名情緒操控著她的選擇:所以她只能對那一臉陰沉的男人一再搖頭,一再地說對不起……

  「不過,沒關係,如果你現在真的已經後悔,不想嫁了,那我可以幫你請示我大哥的意思。」她說的是請示,並非轉達。而請示的結果如何,任誰也不知道。

  「但是,你確定嗎?」不想多言,雷法伶只想盡快確認她的心意。

  「我……」她頭高高一抬,就想重重點頭,但--

  見到雷法伶眼底的詢問,她同時也看到供桌上天的牌位,再度記起嫁進雷家,是爺爺對她的最後遺愛……

  緩緩地,她愴然一笑,再次搖了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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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叭--叭--

  隨著連續長聲喇叭,十數輛車門手把處別有白色緞帶花飾的黑色賓七,才駛進雷園,就讓參與盛宴的名流貴婦層層包圍住。

  好不容易停進早已預留的停車位,汪君安快速下車指示一旁陸續下車的男女與雷園員工,隔開周遭打算圍觀的賓客人群。

  「對不起,各位嘉賓,新娘禮車就要到了,請大家讓讓,請讓讓……」才回首望向雷園巍峨人口,汪君安頓地一愣。

  呃!不見了?看不到應該跟在他賓士房車後的新娘禮車,汪君安心知不妙。

  他一手隔開人群,一邊以手機緊急聯絡與新娘同車的雷法伶。

  「怎還沒到?你們迷路啦?」他急喊著。

  如果是迷路就好了,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。因為法伶也是雷家人,哪有人會在自家範圍裏迷路的道理。

  「有些問題。」手機彼端傳來法伶冷靜的回應。

  「是車子嗎?」只要不是新娘的問題,其他事都好解決。只是--

  「不是,不是車子的問題。」不是二字,敦汪君安當場精神萎靡,臉色難看。

  因為打從雷法厲親口交代婚禮當天要以白色百合、還有白色緞帶,裝飾雷園每一角落後,他就知道他這主子的婚禮會很難辦。

  不過沒關係,主子最大,主子說了算,既然主子要一場白色葬……嗯……白色婚禮,那他一定會傾盡全力做到盡善盡美。

  只是現在,可不要他如了主子心願後,換成那白鈐藍想刁難他了。

  「你們人在哪裏?」如果可能,他綁也要把白鈐藍給綁來。汪君安招手喚來幾名保全,打算開車出去找人。

  「再給她一點時間吧。」

  「喂,你可不要告訴我,她又後悔了。」揮開其他人,汪君安避開身邊賓客。

  「她也不是後悔,她只是……只是要我們再多給她一點時間。」

  「還給她時間?法伶,你告訴她!這進雷門的時辰,是我特地請人算出來的,她要是過了這時辰才進雷門,將來要是被虐待了,就別怪自己命差、運不好!」

  雖然他從不迷信,但在知道主子想辦一場別開生面的白色婚禮後,為預防萬一,他就四處打聽才找到世外高僧,為這門婚事排出好日子、好時辰。

  現在誰也別想壞了他的用心,就連新娘子也不成。

  「還有,你告訴她……呃!?」汪君安話還沒說完,就發現有人自後強行拿走他的手機。

  「喂--」才怒轉過身,還沒來得及發飆,汪君安已讓身後一句冷言給愣住。

  「叫她聽。」三字才出口,雷法厲面無表情地看向他。

  「大……少……」汪君安愣看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的主子。

  「我是鈐藍。」近五秒鐘之後,手機彼端傳來一聲輕柔。

  突然盈入耳的嗓音,教雷法厲一愣。那似來自心海、靜而恬淡的嗓音,似勾起他心底莫名思潮。只是驀地,他冷揚臉龐。

  「很好,我就再給你一次選擇機會。」他冷聲道:「要,就現在立刻給我進來,否則,就給我滾得遠遠的,別再讓我看見你!」

  似感受到雷法厲沉於心的憤怒,手機彼端傳來一陣沉默。只是再沉默,她還是得面對眼前一切。

  「是。」應了聲,白鈐藍已切斷兩人通話。

  居然切斷他的電話!?雷法厲憤而將手機擲回汪君安身上。

  「大少,白小姐她現在是……」勉強接住手機,汪君安不忘問他白鈐藍是嫁,還是不嫁;只是,猛見雷法厲朝他憤瞪而來的眼,他急忙吞下所有疑問。

   地,雷園入口傳來一陣騷動。

  「啊!來了、來了!」

  沒幾秒鐘時間,一部勞斯萊斯加長型禮車,已出現在眾人面前。




第二章



才見新娘下車,陣陣驚傃喧鬧聲已此起彼落:頓時,歡樂的喜慶氣氛圍繞住雷園每一角落。

  少了蓬裙的累贅,一襲剪裁大方、樣式簡單,肩部及背部皆採透明設計的曳地白紗,柔順地裹住鈐藍的窈窕身段。

  肩部以上的透明感襯托出新娘的高雅氣質,而及腰的裸背,則教人窺得她白皙肌膚的完美無瑕。

  透過掩面白紗朝裏看去,她肌膚白皙、鼻粱秀挺、紅唇柔潤,清麗臉孔足以教人欣羨也愛慕。

  她的出現將雷園結有白緞的怪異氣氛淡化了,甚至已有人高聲笑談眼前係扎千萬縷白緞的獨特布置,全是雷家大少雷法厲為襯托新娘本身氣質而精心設計。

  就連雷法厲自己也要被說服了。

  雖看不清白紗底下的容顏,但他已自她的舉手投足間,深深感受到她獨特的幽靜氣質,就如同他讓人係了滿園的白色緞帶般清靈而優雅。

  「這布置好美,好浪漫……」待字閨中的名暖,一臉的羨慕。

  「真是氣人,當初我還特別挑和他們同一家婚禮設計公司,可是效果看起來就差好多,一點也沒有他們今天的柔美浪漫。」新婚不久的富家女,嘟唇悶道。

  「你已經沒機會了。」將在下個月與男友步上紅毯的千金女竊聲笑。

  「對,現在就你機會多。」富家女瞪她一眼。

  覆上白紗頭飾,白鈐藍始終低垂顏容,教人看不清她此時是何表情,就連近在咫尺的雷法厲,也無法輕易分辨出她掩藏於心的情緒。

  即使低首無言,她那自然流露出的幽靜氣質,依然成為眾人的目光焦點。而似想窺探她心底真正情緒,雷法厲冷眼凝盯她低斂眼睫的容顏。

  透過多層白紗,有那么一秒鐘時間,他像是在鈐藍眼底瞧見一抹驚疑。頓地,他唇角冷揚,低俯下身,隔著白紗湊近她的耳畔--

  「親愛的,你可別現在就怕了……」

  刻意偽裝的親昵語意,教白鈐藍纖弱雙肩明顯一顫。倏然睜大的黑瞳,怔視手中新娘捧花。

  注意到她的冷顫,雷法厲神情頓然開朗,笑揚眉梢。能造成她的驚恐不安,日子難過,似乎已是他未來的人生目標之一。

  一對了,還喜歡這特別為你設計的白色婚禮嗎?」他惡意地指著滿園白緞。

  白鈐藍直望而去。頓地,她神情怔愣。

  雖然方才在進入雷園時,她隱約看到車窗外白色影像飄然而過,卻也沒多加注

  意,可是現在--

  映人眼底的滿園白緞,猶如雷法厲的惡意嘲笑,一再明白地譏諷著她的高攀。

  她確定今天是自己的結婚日子,但他這樣的布置卻像是在娶冥妻。

  「不喜歡?」雷法厲故意說道。「剛才可是有好多人都說你幸運,好羨慕你有這樣美麗浪漫的婚禮。」

  調移視線,透過白紗,她凝進他黑沉無笑的眼。

  她知道他是真的討厭她,討厭到不惜觸自己楣頭,只是……白鈐藍再一次環視周身白色的婚禮布置。

  這白色婚禮真的很美。緩緩地,她唇角淡笑輕揚。

  「不,我很喜歡,謝謝你。」斂下眼簾,她輕聲回道。

  她的回應,敦雷法厲頓然一愣。

  「誰要你喜歡了?我這是在詛咒你,你給我搞清楚!」雷法厲咬牙恨道。

  「我知道。」她微側過臉,像是在看他。「但這婚禮真的很美。」

  「你!」雷法厲瞠大眼。明知他是惡意的,明知道他是想詛咒她、警告她,她卻還是喜歡?

  「你以為就這樣嗎?你以為往後你會有好日子過!?」不想教外人發現異樣,雷法厲笑著臉,狠著聲。

  乍聞那隱藏於他假意笑顏之下的恐嚇,白鈐藍臉色蒼白。

  「我……」他說的是往後,而不是一天、兩天。她黑色瞳眸有著驚懼之情。

  收到威嚇效果,雷法厲心情轉好。

  就不相信,他會整治不了她。重新掌控一切,雷法厲斂下眼底惡意,伸出手似愛憐地佔住她纖細腰身。

  「瞧你現在這模樣,還真敦我期待日後--」感受手中美好曲線,他黑眼倏地一黯,施勁掐痛她的腰,「你的跪地求饒。」

  「嗯!」白鈐藍緊咬住唇,及時止住差點逸出口的痛楚。

  沒聽到預期的痛喊出聲,雷法厲顯然有些訝異。

  「嗯,還不錯--」松開對她的箝制,他凝笑望進已然與他對視的驚駭瞳眸。

  「你……」白鈐藍唇齒輕顫,驚望他 勾起,惡意隱現的薄唇。

  她不知道雷法厲為什么會突然這樣說,但卻也知道那「還不錯」三字,絕不是他對她的誇讚。腰際處還殘留的痛意,敦她要面對現實。

  他的眼太冷,他的笑太冷,就連方才短暫的接觸,她也深深感受到那自他手掌所傳出的陣陣冷意。

  「還不錯,堪虐待。」

  「你!」譏笑的言語猶似寒霜,敦白鈐藍身子僵直。

  他始終是面帶笑容的。

  「我就看你有多少能耐,能坐穩這大少夫人的寶座。」似想到了什么,雷法厲頓然笑瞇眼,酷顏一反森冷而顯得輕挑邪惡,「對了,親愛的,你可別太早投降了,不然我會很失望的。」

  「難道……」她聲音微顫。

  「難道?」噙著笑,雷法厲等著她的下文。

  「難道我們不能和平相處?」

  「和平相處?」他似極感興趣的傾身向她,逼得白鈐藍不得不向後退一步。「不,當然不,以後我們--」意識到自己用詞不對,雷法厲及時更正。

  「不,不是我們,是你跟我就是這樣的關係。我進一步,你就得給我退一步,要不……踩也踩死你!」狠揚的唇角,隱露殘意。

  居然跟他談和平相處::她想都別想!雷法厲惡狠瞪她。

  敦眾保全人員排拒在數公尺之外的與會賓客,雖不知兩人交談內容為何,但眼見新人感情如膠似漆低聲細語,狀似親密的模樣,男女老少皆羨慕極了。

  這時,好不容易才將家中二老請出房門,交由三少雷法祈負責安撫後,二少雷法斯及四少雷法言相偕走出大廳,來到新人旁邊。

  「大哥--」

  輕松熱絡的笑鬧氣氛讓兩人有些意外,因為這一切似乎全是因為白鈴藍到來的

  關係。互看一眼,兩人極有默契的抬頭看向天空。

  雖然細雨紛飛,但灰蒙陰暗的天空,已因陽光漸露而淡轉為藍。霎時,兩人相視而笑。也許這婚姻並沒有他們之前想像的糟糕。

  「大哥,時辰到了,該進門了。」雷法斯提醒道。

  「知道了!」極為不耐煩地,雷法厲再看她一眼後,倏旋過身,撇下身旁眾人,疾步直邁向雷家大廳堂。

  眨眼愣望直步遠去的高大背影,白鈐藍環住自己微微抖顫的身子。

  她聽得出他話裏的恐赫,也知道日後他是不會給她姦日子過。緩緩地,美麗唇角澹然一笑。

  她原來希望兩人婚後能和平相處的,但現在……斂下眼睫,微抿紅唇,白鈐藍知道自己是奢望了,也知道自己在他眼中,是再也翻不了身。

  畢竟,逼迫他紆尊降貴娶她,是委屈了他。

  畢竟,他出身豪門,坐擁雷集團,權勢大如天,外表又俊酷有型,多的是社交名媛、富家千金爭相示愛。

  畢竟,像他這樣強勢,慣於掌控一切的男人,一定極欲掌握自己的未來,心中也一定早有理想的妻子人選。

  如今她的強行介入,豈不毀了他早已規畫姦的人生?這樣,他當然會生氣,他當然有理由生氣,他一定會生氣的。

  只是……微仰容顏,白鈐藍無語望向頂上一片清藍。爺爺……

  爺爺,有沒有辦法能讓她再回到以往平順的日子?如果沒有,那有沒有辦法,教法厲不要再生她的氣?

  如果那也沒辦法,那法厲是否可以降低對她的敵意?再沒有,那可否……可否請他稍稍減輕對她的憤怒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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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極為理所當然的,白鈐藍接受他表面親密,私下憤怨的態度,接受雷家二老對她的另眼相待,也接受外人不明所以而相繼獻上的真心祝福。

  因為這婚事是她答應也堅持履行的,她實在沒理由不開心。為此白鈐藍始終綻著笑顏,看似開心的接受每個人對她的祝福。

  只是她累了。送走最後一位賓客,夜已深沉,她望向一旁的丈夫。

  「如果沒事的話,我……」白鈐藍還來不及說完話,就讓人打斷。

  「嫂子好。」雷法斯來到兩人面前。

  他態度溫文儒雅,讓白鈴感覺自在許多,而對他點了頭。只是--

  「誰讓你喊她嫂子的?叫名字就成了,哪那么多禮。」似想與她劃清界線,雷法厲出聲糾正。

  頓地,她臉色難堪。

  「這……」瞧出鈐藍的異樣,雷法斯笑說道:「好吧,我們就都喊名字,這樣聽起來也比較親切些。」

  白鈐藍無語地對雷法斯感激一笑。

  「大哥,現在沒客人了,該換你招待我們三個了吧?」

  「那當然了,你們幾個一直沒空回來,我看今天我們幾個就聊個通宵。」

  雷家目前除了雷法厲仍與父母同住外,法伶與她的三個哥哥早巳因工作關係,搬出雷家大宅在外獨自生活。

  「法伶已經先回去,她說她還有份資料沒做完,得先趕回去加班。」

  「她也真是的,我這做哥哥的會這么不近人情,要她幫私事又催她公事嗎?一雷法厲擰緊眉。

  「她就喜歡工作,你就隨她吧。」對唯一的妹妹,雷法斯一向採放縱態度。只是,雷法斯突然注意到法厲對白鈐藍刻意的冷落。

  一鈐藍,你應該不會介意我們借一下大哥吧?」他轉身看她,笑問著。

  「不會的,你們慢慢聊,沒關係。」白鈐藍回以一笑。

  她知道目前雷家對她最為友善的,就是法厲的三個弟弟,說什么她也不想失去

  他們對她的友善。

  「你管她介不介意,我們走。」看也不看她一眼,雷法厲伸手搭上法斯的肩膀,即強迫他一同轉身走。

  鈐藍知道雷法厲是故意的,但她無所謂。轉身獨自上樓回新房,她推開房門,進到寬敞內廳,走往右側進入歸自己所有的房間。

  褪去身上所有新娘粧扮,她轉進浴室,還自己一身的舒適與清爽。

  換上睡衣走出浴室,鈐藍這才注意到這房間十分寬敞與舒適,也記起方才法伶陪她上樓時,有提到對面法厲房間的擺設,與她的大同小異。

  她巡視寬敞的環境。

  這房間放有小冰箱、電視、還有豪華音響,應有盡有,也足足有三十坪大小,遠比她與爺爺的家要大上一倍。

  這就是豪門的生活,單只一個房間,就夠住上一家人。雖然她無法得到雷家人的認同,但他們大方的給了她一個生活空間。對這,她心存感激。

  推開落地門窗,她站上陽臺,欣賞雷園夜間的寧靜。

  突然,白鈐藍因記起法伶先前交代,要她到法厲房裏的事,而快步走下陽臺。只是才伸手想拉開房門,自心底緩升而起的自知之明,已然止住了她的拉門動作。

  一他不會想看到我的。」白鈐藍突然笑了起來。因為,她已經預見日後雷法厲必定會以婚外情,來教她難堪而無地自容。

  她相信他絕不會顧慮她的心情感受,或許她越覺得難堪,他就越是滿意。

  既然這樣,她過不過去都已經無所謂了:與其讓他轟出房間,那她還不如早點上床,好好睡上一覺,明天她還有一場仗要打。

  想起先前雷母對她的冷淡,白鈐藍覺得未來日子是更加難過。嘆了口氣,她走到床邊,關了燈,拉開鋪整好的被於平躺上去。

  也許是已經沒有退路,也許是一切已成定局,也許是緊繃的情緒暫時得到紆解,累了一整天的白鈐藍,才上床沒多久,就已沉沉睡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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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只是即使睡意再深濃,她仍不得安穩。白鈐藍緊擰眉翻過身,想避開惡夢對她的殘虐。

  「不要!」黑暗中,她揮手想推開加諸於身的重量。

  為什么他連在夢裏都不放過她?她只是想好好睡上一覺而已。

  夢裏的他似乎全然失控,也似乎想落實白天對她的恐嚇,而強行控制住她,施力拉扯她身上睡衣。

  「走開!」太過真實的夢境,教白鈐藍拚命掙扎反抗。

  突然!一聲清晰入耳的撕裂聲,教她頓然睜開雙眼。

  「你!」睜大驚駭眼瞳,白鈐藍駭望位居上方的男人。

  不是夢!他是真的就在她房裏,而手裏還扯著一塊破碎衣料。

  「你……你以為我會讓你佔著名分,不行夫妻之實?」隨著他的出聲,白鈐藍聞到他口中酒味。

  「你、你喝酒了?」她記得白天時,法斯曾提到他不能喝酒的事。

  他說法厲因體質關係,會在沾酒後失控,做出教人咋舌的事。雖然並不知道法厲會做出怎樣教人意外的事,但她知道自己現在必須遠離他。

  「怎樣?是我不能喝,還是喝了就不能碰你?」極為惡意的,雷法厲 低下身,張口狠狠吻住她的唇。

  「你醉了!」白鈐藍奮力想推開他。

  「我告訴你,我就是要醉了,才能控制住碰你的思心感覺!」說是醉,但他那黑沉的眼卻是一片清明。他恨咬她柔潤的唇。

  「啊!」白鈐藍痛喊出聲,絲絲血腥滲入她的口。強推開上方的他,白鈐藍急身坐起,拉開與他的距離。

  雷法厲伸手往一旁電源開關擊拍而去。啪地一聲,室內燈光全亮。見她黑發散亂,神情駭然驚恐,雷法厲情緒頓時高揚。

  「嘖,還真是可觀。」伸舌舔去唇上的血腥,他黑亮眼眸直盯著前方裸露的渾圓飽滿。「沒想到看起來纖細瘦弱的你,竟有這樣的好身材。」

  白鈐藍低頭一看,愕然發現原來他手裏抓的碎布,是她身上睡衣的一部分,而幾經掙扎拉扯,她前扣胸衣早已敞開。

  強掩下眼底的難堪,她以雙手遮掩住自己的裸露。只是才抬眼,她就見到他眼底隱藏不住的惡意。

  緊咬唇,白鈐藍轉身想下床,只是一股來自身後的強大力道,卻迫她仰躺床上。

  「這時候不想辦法討好我,還想去哪?」雷法厲俯身望她。

  「你!」太過接近的距離,教鈐藍清楚感受到他盛怒情緒。

  瞇起沉合黑眸,雷法厲再度出手撕扯她身上睡衣,也粗暴地撕裂她腿間絲薄。

  「你做什么!你想做什么!?」

  掙脫不開他的箝制,受迫仰躺在床的白鈐藍驚揮雙手,失聲尖叫。她四肢齊上,奮力抵抗他突來的粗暴舉動。

  「瞧你現在這模樣,我怎可能舍得離開?」俯看身下已無礙事衣物,染滿暈紅的身子,雷法厲輕佻的伸手挑逗她胸前蓓蕾。

  「不!你不能這樣!」強撥開他的大手,白鈐藍急側過身。

  她的拒絕,在剎那問激怒了他。

  「不能?」黑眼倏地一沉。「你的意思是,我不能同我親愛的妻子做我愛做的事?我想上你,還得要你高興才行?」

  「你!」見他陰沉眼眸怒焰已燃,鈐藍驚慌翻身,想由另一側逃下床。

  「想逃!?」他出手一扣,即將她狠狠摔回床。

  砰!過猛的力道,敦白鈐藍在床上彈起又應聲落下。

  她悶哼一聲,卻不忘抵抗他的侵犯。

  雷法厲扯下斜挂於他頸上的黑色領帶,趁她沒來得及反應之際,快速以領帶將她雙手緊緊地捆綁在床頭。

  他冷色雙眸以極為曖昧輕浮的目光,梭巡她赤裸的身子。

  「放開我!你放開我!」她滿眼驚恐,不斷轉扭手腕,想掙脫雙手的束縛。

  走向一旁梳粧臺,雷法厲拿起方才帶進房間的威士忌烈酒,以口就瓶,再將濃烈酒液灌進喉。舔去嘴角的酒汁,他笑得輕佻,也欣賞著她的掙扎與難堪。

  「想都別想。」

  才灌人喉的酒液,烘熱他的下腹,而眼前一再掙扎的身子,也引起他胯問過於明顯的反應,幽閻眼眸在剎那問閃了一下。

  直盯看著被綁在床上的她,雷法厲一手拿酒瓶,仰頭灌酒,一手慢慢褪去自己身上所有衣物。他光裸身子,高傲地站立床邊。

  出身豪門、坐擁雷集團,搭上英氣煥發的俊酷臉龐,寬闊雙肩、糾結精壯的身子,窄翹的高臀,這樣的他是眾多女人心目中的理想丈夫。

  只是在這一刻,見到他胯間昂首竄揚的巨大男性,白鈐藍卻無法欣喜自己的幸運,只是更加恐懼自己即將面對的一切。

  她的注視,引起他胯間一陣激動反應。雷法厲唇角邪揚,坐到床邊,伸出手揉捏她飽滿胸部。

  「看呆了,傻了?」他聲音低啞,出言調笑。

  「放開我!」猛回過神,鈐藍臉色慘白,再度抵抗。

  在慌亂掙扎之間,她一個踹踢,直接踢掉他手中酒瓶。

  鏗鏘一聲!酒瓶重聲落地。雷法厲瞠眼看向地上尚稱完好的酒瓶。

  也許只要放軟態度以理相談,情勢就能有所改變。但,聽著白鈐藍一聲又一聲,一句又一句的嘶喊拒絕,他潛藏於心的徵服欲望已然竄心直上。

  「放開我!你放開我!」

  「作夢!」惡狠的聲音,自他齒問硬擠出。他粗暴壓住她不住踹踢的雙腿。

  猛低下頭,他張口咬吻她的唇。

  緊咬雙唇,白鈐藍堅持不讓他鑽動的舌探人口中。

  深知她的抵抗與對峙,雷法厲猛然出手掐住她頸子,逼得她痛苦張口,迎進他

  強勢鑽進的舌,也讓濃烈酒氣侵染入喉。

  似想挑起她的情欲,雷法厲一再吻咬她的唇,吸吮她的舌,探手來回捏弄挑逗她飽挺雙峰。

  移動身子,他以唇舌在她頸上、胸前、腹間吮吻,印下一道又一道紅色吻痕。

  含咬住她胸前尖挺,他唇噙冷笑以胯間硬物摩蹭著她緊並的雙腿。

  「你以為掙扎有用?」執意踐踏她的自尊,雷法厲以右手採向她腿問私處。

  一罩上她隱秘的女人私處,他黝深眼眸已然變色。

  不管是否會弄痛她,雷法厲在白鈐藍驚駭之際,將自己的長指強行埋進她太過緊窒的幽秘深谷。

  她全身頓然一僵,駭瞠雙眸。

  「啊!」他的一個惡意勾旋,痛得白鈴藍尖聲狂叫。

  盈滿驚恐的顫聲嘶喊,絲毫無法制止雷法厲心底對她的憤恨。他知道該如何讓女人愉快,但同樣的,他也知道該怎么讓女人痛苦。而現在,他是故意的。

  「嘖!沒想到你的叫聲這么好聽,這么吸引人,叫得我都快忍不住了。」極為惡意的,雷法厲強迫她看向他胯間脹痛灼熱之處。

  「但沒關係,你就盡量叫、大聲的叫,你叫得越大聲,我就越喜歡。」他猛地抽動長指。

  「你!」那執意對她的侵犯,低俗的言語,在瞬間敦白鈐藍了解了一切。

  他是故意想傷害她,想折磨她的!

  頓時,他的惡意,在轉眼問已逼退她心底原有的驚恐駭然,而緩升起一道不下於他的憤恨情緒。羞憤咬唇,白鈐藍就是不讓他如願。

  「哎哎哎!你怎不叫了?」他一副傷透腦筋的模樣。

  她瞠眼瞪他。

  「親愛的,我們雷園的隔音設備可是一流的,你大可不必擔心有人會聽到你這美妙的叫床聲。」他以言語輕薄。「叫呀,快叫呀,快叫來讓我聽聽。」

  「不!」強忍他埋人她下體的憤勾怒旋,白鈐藍強睜淚眼,緊咬雙唇。

  「不?想違逆我的意思?」他勾揚唇角。「那怎么可以?」

  似想敦她低頭認輸,也要她更為難堪羞慚,雷法厲放肆地挑勾起緊埋她體內的長指,敦白鈐藍痛得緊咬自己的唇辦。

  深深埋人她下體的長指,感受到她幽秘深谷如絲絨般的緊窒包覆,同時也觸到未曾有過男人侵犯的處子薄膜。頓地,一記亮光閃過他的眼。

  「瞧瞧,還是處子呢!」他陰森揚笑,以言語狎玩她。

  低俯下身,他探舌舔吻她不斷閃避的唇,還不忘抽動長指,攪弄她的私處。

  「這么的緊,一定可以讓我玩得開心--」

  「作夢!」她恨揚眼。「我就是被天下男人睡盡,也不會讓你如意!」

  「是嗎?」她的話,教雷法厲黑眼驟沉。

  「走開!」痛擰五官,白鈐藍不顧體內疼痛,高抬長腿於以抵抗。

  只是緊罩住她私處的手掌,卻不動如山,深入的長指,也始終緊箝著她。她的掙扎只帶給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疼痛。

  「你給我聽清楚--」他狠聲道。「安分點,合作點,或許我還可以讓你嘗嘗情欲的歡愉,否則就別怪我……」不等他說完話,鈐藍已再次掙扎。

  「我不接受這樣的對待!我不接受!」仰起因一再掙扎,而沁出薄汗的慘白臉孔,白鈐藍恨聲尖叫。「我不要!」

  打從踏進雷園的那一刻,她就知道自己必須接受他及雷家對她的不滿。

  不,應該說在爺爺強求雷法厲娶她的那一刻起,她就已經有這份自知之明。甚至,也已經有面對他極度不滿的心理準備。

  只是她能接受的,並不包括他這樣殘暴的對待!

  「我需要你的接受?」他冷笑。

  「你別想我會讓你如願!你想都別想!」白鈐藍尖聲叫道。

  他黑眼微瞇,直盯著她毫不屈服,執意與他對峙的黑瞳。

  緩緩地,他笑了起來。

  「是嗎?那也要試了才知道。」深入她體內的長指,再度旋勾攪弄,教她未識

  男女情欲的身子,不自覺泛流出一道道溫熱滑液,溼了他罩住她私處的手掌。

  「你!」感覺體下的溼熱,白鈐藍羞愧難當。「滾開!」

  豐沛的滑液,敦他黑眼沉亮。

  「嘖!都這樣了,你還想我滾開?」撤出長指,雷法厲惡意地將溼滑手掌移進她的視線。

  「怎么?想等一下口IY?那多可惜,好歹我也努力這么久,你總該讓我這個做丈夫的嘗嘗甜頭。」他笑得邪惡。

  難堪羞憤的情緒,令她緊並雙腿,恨別過頭。

  「咦?不說話?怎么著,你以為這樣我就會自覺無趣,進而放棄?」

  他眸光幽暗,以沾滿她溫熱滑液的手掌,握住自己胯問已然脹痛到極點的威挺傲物。

  「親愛的,好戲現在才要上場呢。」雷法厲強制轉過她的頭,笑得一臉陰森。

  「現在張開腿,歡迎我。」

  他雙膝著床,挺直身子,胯間硬物就在鈐藍眼前激昂躁動。

  「作夢!」她臉色漲紅,憤轉過頭。

  「新婚之夜就讓丈夫強暴,那感覺可是不怎么好受。」

  「只有禽獸,才會強暴女人!」掩下心底的驚愕,白鈐藍憤言道。

  「禽獸?如果你想當禽獸的妻子,那我也只好降格以求。」他反唇相稽。

  「你!」

  「現在,張開腿。」他移動位置,趴上她不斷掙扎的身子。

  「想都別想!」一轉頭,她恨眼瞪視,死命緊並自己的雙腿。

  「那--」森冷眸光一沉。「就是你自找的!」

  未待她反應,雷法厲即以膝蓋強力頂開她雙腿,強行跪坐其中,將自己灼燙硬物抵住她私處入口。

  他唇角高揚,看進她驚愕黑瞳。強忍住胯間的衝動,雷法厲動也不動地等著她再次送上門。

  駭見他眼底的得意,鈴藍全身一僵,既而猛烈掙扎,想掙脫他的箝制。

  只是她原想借力逃離的身子,卻讓雷法厲緊抵住她深谷人口的激昂硬物,狠狠貫穿--

  「啊!」慘遭硬物插入的撕裂痛感,教白鈐藍痛得胡亂掙扎。

  只是她越是掙扎,他胯問灼燙傲物就越加深入。

  受到她絲絨般的緊窒裹覆,雷法厲額際微微沁出薄汗,動作勇猛地直朝她體內重頂而去。

  猶如青澀少年,此時的雷法厲全然無法克制心底情欲火焰,而放任自己隨欲焚燃。

  那一聲聲自他口中呼出的濃重喘息,那一再與她緊密相交,不斷頂人抽出的灼燙欲望,數白鈐藍神情呆滯,全身僵直。

  她……毀了自己……白鈐藍睜眼仰看頂上琉璃燈飾。

  嘗到這樣的苦果,她能怪誰?她只能怪自己,怪自己送上門任他糟蹋。

  無法制止他的殘暴惡行,白鈐藍緊咬下唇,斂闔眼睫,任由淚水滑落,溼了頰,也溼了發……

  沉浸於意外激情的欲海裏,雷法厲一再刻意忽略她眼角隱隱乍現的淚光。

  是她敬酒不吃吃罰酒,他根本無須顧慮她的心情感受!盯看她凄怨臉孔,抹抹紅暈之下的蒼白顏容,雷法厲一再努力說服自己莫名紛亂的心情。

  頓地!搖頭甩去莫名情緒,雷法厲倏高拾起她僵直的雙腿,將她雙腿更加張開,讓他更能盡興享受她的身子。

  看著她腿間粉嫩嫣紅,他唇角邪意冷揚。現在,他只需要享受--

  享受徵服她的快感,享受勝利的滋味,也享受她為他所帶來的激情快感……




第三章




  她眼神空洞,臉色蒼白,雙手環膝蜷縮身子靠坐在床頭邊。經過一夜的殘虐對待,白鈐藍已直接跌入地獄深淵。

  張大酸澀的瞳眼,緊咬唇,她赤裸的身子微微抖顫。

 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這樣坐了多久,她只知道如果可以,她希望一切都能從頭來過。

  到時,她絕不會拒絕他取消婚約的要求,但是……

  來不及了,一切都來不及了……

  她從不知道強逼雷法厲娶她進門的後果,竟會這樣難堪。

  錯了……她錯了……對上他……她只能認錯……

  突然!沉睡於二芳的雷法厲,一個無意識的翻身動作,教白鈴藍驚得退向已無處可退的床頭。頓時,盈上心頭的悲意,又在霎時紅了她的眼、她的鼻。

  扯動還被縛綁在床頭的手腕,鈐藍埋首雙膝,哽咽抽泣。她想回家……

  雖然才睡沒多久,但六點半時間一到,雷法厲就已定時醒來--

  才張開眼,略為整理思緒,後方一再傳來的聲響,已進了他的耳。

  轉過頭,他朝聲音來處看去。

  乍見白鈐藍一身狼狽、黑發散亂,雙手抱膝蜷縮身子緊靠床頭,雷法厲有剎那問的愕然。尤其他還發現她赤裸身子布滿清晰紅印,雙手還--緊綁在床頭。

  緩緩地,雷法厲驚愕地記起一切。驀地,一道愧意及懊悔進駐他的心。

  法斯他們實在不該一直勸他喝酒的。

  對自己一喝酒,就全然失控的習性,雷法厲向來清楚。說他酒品差倒也不是,甚至他還可以幹杯不醉。

  但是只要一讓他沾了酒,他就會衝動的做出一些教人難以預料的事。

  所以打從國一那年,法斯為向家人證明他的酒品有問題,激他暍下一杯啤酒,以
  而現在可好了,原已計畫要好好教訓白鈴藍的計畫都還沒實行,他就已讓酒醉誤事搞得對她愧疚心虛。

  頓時,法厲惱起自己的大意,也對法斯三人感到極度不滿。只是……

  一見白鈴藍身上布滿他昨夜特意留下的紅色吻痕,雷法厲突然得意的笑出聲。

  他的笑聲敦白鈐藍猛抬起頭,整個人驚得緊靠床頭。

  注意到她眼底的懼意,雷法厲略感覺不適。斂起笑顏,他冷言譏道:

  「現在知道誰才是主子?誰該聽誰的話了?」他翻身下床,一身赤裸站立床

  邊。傾了身,冷笑看進她的眼。

  白鈐藍羞憤至極。

  掩下方才竄上心頭的愧疚之意,雷法厲對她態度依然強硬。

  「以後給我放聰明點,要你站,你就別想坐下:要你躺下,就給我自動張開腿,否則我字典裏的憐香惜玉四字,就隨時會消失,聽見沒有?」

  剎那問,白鈐藍先前才想認錯的心,在他強硬態度下,再度被激振起精神與他對抗。

  「你想都別想!」白鈐藍倏握雙拳。

  「嘖!小野貓又張牙舞爪了。」褪去懼意的黑瞳雖有些刺眼,但雷法厲感覺自己心情頓然轉好。

  「是不是還想再來一次?我不介意再次奉陪。」他作勢上床。

  「你!」白鈐藍駭得臉色再度慘白,她激動拉扯手腕束縛,想逃。

  經過長夜掙扎,她受到領帶緊綁的細嫩手腕,早巳破皮磨出絲絲紅痕,此時再次激烈扯動,鮮紅血絲再度為她手腕添上幾許紅痕。

  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紅痕,雷法厲緊擰雙眉伸出手,強扯住她,慢慢松開她手腕上的束縛。

  「蠢成這樣,還想跟我作對?」他譏唇諷刺。

  重獲自由,白鈐藍急忙抓起一旁被單,猛跳下床。她憤眼瞪他。

  即使全身赤裸,雷法厲依然動作優雅。他邪揚唇角,挺直腰身,轉身走向緊閉的房門,想回到自己的臥室。

  伸手握住金色門把,他忽然回過頭。

  「你--」雷法厲以審視的目光梭巡她以被單圈圍住的身子,最後定眼看進她憤紅的眼。「你性子時常這么激躁?」

  他還以為她會是一朵幽靜家蘭,需要細心呵護;沒想到新婚之夜才過,她就成了韌性堅強的野蘭花。雷法厲 揚了眉,像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。

  「這樣也好,帶點勁玩起來才會痛快點。」他以言語惡意輕薄她。

  除了瞪他,白鈐藍不知道自己還能怎樣對付他。

  「不準用那種眼光看我。」

  緊抓身上被單,白鈐藍不理會他的警告,死命狠瞪他。

  「我的警告一向不過二。」他冷聲道。

  見她絲毫不理會,依然以晶亮大眼死命瞪他,雷法厲不懷好意的看她。

  「好,那咱們就看你等一下要怎么過你婆婆那一關了。」他笑得心機深沉。

  雷法厲的提醒,讓白鈐藍臉上有了憂懼之情。

  「其實,想讓我母親對你有好印象也不難。」看到她臉上有明顯的擔心,雷法厲微挑眉梢。

  「我母親跟父親一向是就事論事,只要你能遵守雷家規炬,他們就是一對好公

  婆。」雷家的規炬也沒什么,就只是用餐時間固定而已。

  雖然她目光依然放在窗外天空之上,但雷法厲注意到她閃動的眼神。再怎么

  說,新嫁娘還是會擔心公婆那關的。

  「我就好心告訴你第一項規炬,當是送你的結婚禮物。」他笑得不懷好意。

  「我們家一向固定七點三十分下樓用早餐,你可以提早個五分鐘下樓。」

  「你!」白鈐藍急回過頭。她沒想到他竟願意主動告訴她。

  「不用太感激我。」他挑了眉。

  像是擔心她會忘記似的,在步出房門之際,雷法厲忍不住回過頭--

  「別忘了,足七點三十分,不要遲到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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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任誰都看得出來,新婚之夜是樂了新郎,累了新娘。

  因為一早雷法厲已英姿煥發,神採奕奕出現在眾人面前,而新嫁娘卻是幾經催促下,才在七點十五分匆忙下樓。

  在管家李叔指示下,身穿純白色高領長袖洋裝的鈐藍,快步前往飯廳。

  才踏進飯廳門口,她就聽到一陣愉快的笑聲。

  「呵呵呵……真的嗎?」雷母愉快的笑著。

  「當然,不只SBTV、CTN、ET3、DBSB這幾家有線電視臺,就連無線電視臺播報的內容也相差沒多少。」

  才在飯廳坐下聊沒多久,雷法厲就藉由清晨及昨晚深夜的新聞報導內容,輕易化解雷家二老先前對他籌辦白色婚禮的不滿。

  雷父及雷母呵呵笑著。他們沒想到敦他們極為忌諱的白色婚禮,那些新聞媒體競有另一番解釋。

  想想昨天除了新娘進門前,陰雨綿綿教白色婚禮顯得有些凄涼外,陽光一出來,風一吹,園裏的白緞還飄得真是漂亮。

  「大家都說這婚禮辦得好,辦得羅曼蒂克。」

  「嗯!很好,很好。」頓時,雷家二老都覺得面子十足。

  「我想短時間之內,絕對不會有誰家的婚禮,會比我們的更受矚目--「這時,突然進入眼底的身影,讓雷法厲分了心。

  不同於他剛才醒時所見到的狼狽,已經梳洗打理過自己的白鈐藍,敦雷法厲倍感清新雅麗。

  見過幾次面,他知道她具有獨特氣質,足以成為眾人目光焦點,但此時的她,卻教他更為驚傃。

  將長發整齊束於後的她,散發出一股教人憐惜的幽靜氣質。

  那彎彎柳眉下,黑色瞳眸深邃如星,而高挺鼻梁下的豐潤紅唇柔似水,她肌膚白皙剔透,單只遠遠看著,也能感覺到它似乎吹彈可破。

  看著這樣的她,他……真的有些訝異。那肌膚就似要漾出水般的粉嫩柔滑,不自覺地,雷法厲雙手緊握成拳。

  「這事你處理的真好。」雷母笑誇著。

  雷法厲猛回過神。

  「這……謝謝誇獎。」只是,他處理了什么?像是上課不專心被抓到的小男孩

  般,雷法厲惱羞成怒,瞪視害他分心的禍水紅顏。

  突然瞪來的黑眼,教鈐藍心一驚。即使只有一眼,她也感受到雷法厲對她的不滿情緒。只是,不滿又如何?搖了頭,白鈐藍決定不再去想未來的日子。

  深吸口氣,她上前幾步,在餐桌前站定。

  「爸,媽早。」

  「怎這么慢?」見她出現,雷母即出聲責問。

  雖然她沒有所謂的門戶之見,但在知道白鈐藍得寸進尺,假藉意外車禍,強進他們雷家門之後,雷母對她全然沒有好印象。

  「對不起,我……」她緊絞身前十指,不知該如何回應。

  「法厲,你沒告訴她,我們家一向準時七點吃早餐嗎?」雷母轉過頭看他。

  雷母的質詢,教白鈐藍猛抬頭看向雷法厲。怎是七點?不是七點三十分嗎?

  「我沒告訴你七點要用早餐嗎?」看進她愕然大眼,法厲笑著將問題丟給她。

  他打算在白鈐藍當面指責他誤傳時,就堅持是她聽錯。他相信到時父母兩人一定是相信他的話,而她的辯解就只能落得知錯不改還強詞好辯的下場。

  沒錯,他就是惡意的想破壞兩老對她的印象,就是想敦她日子難過。

  「思?怎不說話?我沒說嗎?」法厲笑眼看她。

  「你--」見到他眼底的笑,白鈐藍明白他是故意的。垂放身側的雙手, 地握成拳。

  「法厲他怎樣?」見她沒將話說完,雷母皺眉問。

  「對呀,我怎樣?我沒告訴你早上的用餐時間嗎?」他臉上笑意不變。

  她想為自己辯解。只是一見雷母形於外的嚴苛,她低下了頭,選擇接受雷母對她的誤解。

  「有,你說了,是我沒注意到時間,對不起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見她沒為自己辯解,還一口承擔莫名過錯,雷法厲顯然有些訝異。

  雷母一聽,即又把箭頭指向她--

  「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,居然讓我們兩個老的,和法厲在這等你吃飯?你媳婦

  本分是這樣做的嗎?」

  「對不起。」她低頭道歉。

  「才嫁進門第一天,沒早起就算了,居然連吃個早餐也遲到,你還真是大少夫人的命。」雷母故意出言諷她,想試她的性子。

  「對……對不起,我以後不敢了。」莫須有的指責,敦她眼眶泛紅。

  「哼!」雷母冷哼一聲。「以後沒事要再給我遲到,你飯就不用吃了。」

  注意到她臉色蒼白,雷父擰眉看她,又看向一旁正擺出一副看戲模樣的法厲。突然間,雷父覺得他們雷家,是在聯手欺負這新進門的媳婦。

  「好了好了,人下來就好,粥都快涼了,快吃吧。」雷父蹙眉道。

  「你看看她那樣子,不說說成嗎?」雷母端起熱粥。「才第一天就這樣,那以後我們是不是就得全看她臉色過日子了?」她冷言道。

  「對不起,以後我不會再犯了。」眨著酸澀的眼,白鈐藍再次低頭道歉。

  「媽說得對,教訓的是。」雷法厲極為自然的出聲附和。

  「法厲!」已看出端倪的雷父,想出聲制止。

  「爸,現在不好好的說說她,日子一久,她說不定就目中無人了。」

  像是雷母嫌她不夠似的,雷法厲端起咖啡瞟眼看她。

  「才踏進門第一天,一早就惹得爸媽不高興,你這個媳婦還真是厲害。」

  抿緊唇,鈐藍垂斂眼睫,無語地任由他無理指責。

  「明天起,你每天四點就給我起床。」他說道。

  「四點?」雷母及雷父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。那么早起做什么?晨跑嗎?

  「是。」不問任何原因,白鈐藍注視地面低聲應道。她知道他是存心想整她,問了也沒用。

  「還有,以後雷家三餐,和一切廚房工作就由你負責。」他想刁難她。

  知道她還沒把原有的工作辭掉,雷法厲特意給她找了麻煩。

  「不過,你放心,李管家他們的夥食有專人負責,你只要為我們盡到做媳婦的本分就行了。」他笑瞇眼。

  「廚房不是有王嫂了嗎?為什么要換她?」雷母停下碗筷。

  「王嫂身子好像有些不舒服,我答應讓她請長假回家休養一陣子。」法厲簡單提起李管家剛才告訴他的事。

  其實王嫂也只是感冒,想請兩三天假而已,不過在這時候,他不介意讓王嫂休息久一點。

  「但她煮的東西能吃嗎?」見鈴藍模樣,雷母是一點信心也沒有。現在會下廚的女孩子,已經算是奇葩,而她可從沒奢想他們雷家會有奇葩出現。

  「我看我們就請前陣子李國代介紹的名廚,來家裏試試姦了,不要……」才端起碗的雷父,看鈐藍一眼,即主動開口為她找臺階下。

  「這樣嗎?」雷法厲抬眼,笑看著她,「媽擔心你煮的飯菜難吃,而爸爸說要另外找人,那你說呢?」

  雷法厲笑著等她找理由附和建議,如此一來,爸媽一定會因她沒嘗試就附議的舉動,對她心生反感。

  「可不可以……」想到還未辭去的工作,鈴藍想與他商量。

  只是注意到他眼底閃爍的異樣光芒,白鈐藍即又無意見直接點了頭。

  「是。」她會有辦法解決他給的難題的。

  她才出口應是,雷法厲臉色已然冷下。

  「你工作不是還沒辭?」

  「沒關係,我會想辦法。」

  「怎么?說辭就辭,就不怕人家公司受影響,難道你一點責任心也沒有?」身為集團總裁,雷法厲極為厭惡他人對工作的馬虎,與不負責任的態度。

  「我會想辦法的。」承受他的指責,鈐藍重申一次。

  「話可不是隨便說說就成,要做得到才行。」看她一眼,雷母端起熱粥。

  「媽,你放心,我一定可以做到。」就算再累,她也得做,她絕不讓雷法厲借題發揮,指責她的不是。

  「鈐藍,不要勉強。」對她的無意見,雷父感覺有些不妥。

  「爸,不會的。」

  見她態度良好,應對得宜,雷父及雷母不禁多看了她幾眼。

  「既然你都說沒問題了,那我們就先試試吧。要真的不行,我們再另外找人好了。」雷母的態度,變得溫和許多。

  「是,謝謝媽媽。」感受到雷母略為溫和的態度,她臉上有了笑。

  然而將一切都看進眼底的雷法厲,對她三兩句話就得到父母的好感,雖怒瞪雙眼,但卻也暫時無計可施。

  只是接收到他過於淩厲的瞪視,白鈐藍緊抿唇,別過頭不再看他。她想離去,但沒得到雷家二老及他的允許,她依然只能站立桌旁。

  一直瞪看著她的雷法厲,自然知道自己該適時開口要她坐下,但他卻一句話也沒說,而任由她呆站著。

  「思,鈐藍你也-;」正放下手中碗筷的雷父,一抬頭發現她還站著,即出聲想要她坐下一塊用餐。

  「爸,昨天你和媽回房裏休息後,法斯他們……」察覺出雷父對鈐藍的善意,雷法厲及時出聲打斷,也將兩老注意力全集中到自己身上。

  笑著一張俊顏,他告訴兩老昨天深夜與法斯、法祈及法言的有趣談話,逗得兩老十分開心。

  而在笑聲不斷之時,雷法厲 地瞟了白鈐藍一眼,不意卻與她正眼對上。

  譏揚唇角,他高拾下顎,看進她措愕的眼--

  想過好日子,還得看他高不高興!



第四章



婚假期間雷法厲大都在書房裏看書、看公文,日子過得十分愜意。

  只是,無法預知他心中想法的白鈐藍,卻讓自己心底一再升起的憂懼所折磨。

  因為她不知道他何時會再像新婚之夜那樣傷害她,所以她只能一再與他錯開回二樓的時間。甚至只要一進房,哪怕只是拿個發夾轉身就要出來,她也會將房門緊緊鎖上。

  就這樣,白天的擔心,夜晚的憂懼,一再磨去她原想與他對抗的勇氣。她一再

  祈禱時間能快快過去,婚假能盡快結束。

  終於,在雷法厲提早銷假回公司上班之際,她眼中漫長的婚假同時宣告結束。

  做完該做的事,鈐藍即以回白家為理由,徵詢雷母及雷父的許可外出。臨出門前,她向管家李叔打採公車路線。

  「公車?少夫人你要搭公車?」

  「李叔,喊我鈐藍就可以了。」她態度溫婉。

  經過幾天的相處,李管家雖覺得她過於沉靜,卻也感受到她很努力想融人雷家的生活。

  「好好好,就喊你鈐藍。」李管家笑著一張臉。

  發現李管家沒有刻意排斥她,鈐藍松了好大一口氣。現在她十分確定除雷家二老及他幾名兄弟與親信外,雷法厲成功的掩飾住兩人結婚的實際內情。

  「我幫你找老爺和老夫人的司機載你去好了,看你想去哪裏都可以。」

  「這樣不好,我一定會耽誤到爸媽的用車時間。」她搖頭。

  「可是萬一先生知道了,可能會不高興。」李管家感覺有些為難。而且要是讓外人知道,他們雷家太少夫人出入是搭公車,恐怕會笑掉人家的大牙。

  「不會的,你放心好了。」

  「是嗎?」李管家一點也不放心。

  「如果他不高興,你就告訴他是我的主意就好。」她笑了笑。

  問出需要的資訊,鈴藍即轉身出門。打從一踏出雷家大廳,她就開始為過幾天將銷假上班的事計算往返時間。

  走上一大段的路,她搭上公車先回到白家,沒有多餘的自憐時間,在做完該做的事後,她又搭上公車來到上班地點信大企業。

  為拿捏日後的上班時間,白鈐藍特意避開同事注意,在樓梯問多逗留了幾分鐘時間,才又轉身搭上公車。

  回雷家途中,她看見一家超市,即下車採買一些日用品及蔬菜水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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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因集團一切運作正常,雷法厲提早下班回家。

  「先生,喝水。」李管家為他倒來一杯溫開水去寒意。

  脫下身上大衣,拋上一旁沙發,雷法厲接過他手中的水杯。

  「謝謝。」他看了眼四周。「她呢?」

  「她?」李管家愣了一下,才想到他問的是誰。他笑答道:「鈐藍出去了。」

  雖然自兩人結婚後,雷法厲就從沒開口喊過鈐藍的名字,與她也是一副冷淡模樣,但看在一些外人眼底,卻也只覺得兩人相敬如賓,而不覺有任何不妥。

  「出去了?」他皺眉。這時候她能去哪裏?

  這時,李嫂有事找李管家幫忙。

  「你去忙吧。」雷法厲點頭,揮了手讓他與李嫂一同離開大廳。

  在沙發坐下,雷法厲拿過二芳的晚報。突然,他聽到一陣腳步。

  抬頭一見是她,雷法厲即起身質詢--

  「你去哪裏了!」

  「我……」手提蔬果,白鈐藍呆愣原地。她以為他至少會到晚上才回家。

  「我前腳才出門,你後腳就跟著跑?怎么,你就這么喜歡往外跑,在家裏待不住?」

  「不是的,我有告訴爸媽……」白鈐藍猛地向後退一步,全身僵直。

  「敢頂嘴!?」她話還沒說完,雷法厲已惡聲截斷。

  霎時愣住,白鈐藍緊抿唇,不再說話。

  「說,這段時間你去哪裏了!」他質問道。

  「我回家裏一趟,去了信大,還有超市。」現在,她有問才答。

  「信大?不就是你上班的地方?婚假還沒休完,就迫不及待回公司宣揚自己是雷集團總裁夫人的身分?嘖!還真是積極。」雷法厲諷言笑道。

  「我沒有。」她搖頭。公司同事根本沒人知道她結婚的事。

  極少與同事來往的好處,似乎就是擁有一定的隱私權,沒有交情,也就沒人會管你家裏的婚喪喜慶。

  「你當我是三歲小孩?」他譏笑出聲。

  「信不信隨便你。」她想將手中蔬果提進廚房,想盡快避開他。

  「我在跟你說話,你想去哪裏!」雷法厲跨步擋住她的去路。

  「我……我只是想……」她驚退一步。

  雷法厲這時才注意到她手上提了多樣蔬果。

  「誰讓你去買這些東西的?」他看得出她提得很吃力,但,他就是不讓路。

  「我自己買的。」她動了動已經有些發麻的手。「可以讓我進廚房嗎?」

  「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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