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、這——站在她面前的……是那個纏了她八年的噩夢?!

  怎么會這樣啦!!

  人家為了躲他拋家不顧、逃到新加坡這么多年,

  就是為了等他在英國落地生根不回臺灣,

  她才敢大包小包收拾行李回來投靠老爸……

  可惡!她到底是欠他凡輩予啦!

  被他逮個正著就算了,

  還小人的把她給扔到泳池裏——

  要死了!

  竟然上至爹娘下至老王沒半個人挺她?!

  說來說去還都是她的錯?!

  人家他家財萬貫又才華洋溢,完美得不得了,

  誰叫她不秤秤自己的有斤兩重,硬要跟他杠上!

  嗚……嗚……他這會兒又想幹什么啦……

  她跟他有必要“敞開心胸”好好談?!——




男主角:駱文迪


女主角:金智晴



第一章


  計程車司機以平穩的速度往山區的方向開去,坐在後座的是穿著平凡,年紀二十五歲左右的女乘客。

  她將及肩長發盤起,加上清秀的臉蛋,凹凸有致的身材,令她有種獨特的秀麗。她要去的方向,竟是屬於富貴人家居住的山區。

  但這女子沒有富家千金該有嬌氣,身上也沒佩戴任何昂貴的首飾,不像是幹金小姐……但後車廂大大小小的行李,說明她是居住在這裏。

  如果是來當傭人的,未免也太年輕,也太糟蹋了。這女子生得好看,若是能多花點錢打扮,要出眾絕不是問題。

  “哪一間啊?”司機緩下速度,問道。

  月眉緩緩挑起,像是剛在思索什么,一時反應不過來。

  “我問你,到哪一間啦?”司機有耐心的再問一次。

  “再往前開。”女子平淡道。

  “姓金的山莊啊?”司機驚嘆。這山區規模最大的就屬金、駱、秦三大山莊了。

  他常跑這裏的生意,多多少少會聽說一些內幕消息。在山腰上的兩大山莊,恰巧是親戚,分別姓駱、姓秦,經營亞洲數一數二的家族企業,接近山腳的,就是剛剛提及的金姓人家。

  “對。”女子回答的簡潔。撇撇嘴,不太滿意自己得不到安靜。

  “你要住這裏啊?”司機邊說邊點起煙來。

  女子眉頭一皺,狐疑地盯著窗戶貼著禁煙這兩個字,“你車上不是禁煙?”

  “是呀!”司機大大方方地吐出一口煙。

  “那你還抽?!”

  “傻!客人禁煙,我不禁煙。”他說的理所當然。

  女子抿一抿嘴,有點無奈。

  “去駱秦兩家就像去大皇宮一樣,輕松不起來,傭人個個一板一眼的,可金家就不太像有錢人,也不像一般家庭……聽客人說很怪。”

  “哪個客人?”

  “呆!我要是知道還叫‘客人’?”司機嗤笑,接著說:“在山莊做事,規矩多,做不死你,也被壓力壓死!”

  “聽客人說的?”女子音量微微提高。

  “笨!我猜的!”司機白她一眼,接著說:“你以後一定嫁不出去。”

  女子臉一沉,“你猜的?”

  “蠢!看你那寡婦臉就知道了。”司機叼著煙,大開窗戶,涼風拂來,煙灰不時飄向女子臉上。

  女子抹一抹臉上的煙灰,斜睨著司機。

  “你會算命?”女子顏面神經微微抽動。

  “豬!我剛才不就是在看你的面相?”司機看一看前頭規模傲人的山莊,熟稔地踩剎車,回頭得意問道:“喂,我說的準不準……啊!”

  片刻後,女子由後車廂拿出行李,沒啥好氣地問:

  “多少?”

  司機遮著臉,抽抽噎噎地說:“兩千八……”

  “你搶錢哪?”女子瞠目驚道。

  司機忽然拿開手,好讓女子看清楚他臉上多處淤青。

  “你把我的臉打的跟豬頭一樣,不用醫藥費啊!”司機一邊流目屎,一邊激動吼叫。

  女子咬著牙,拿出鈔票給他。

  司機不敢多看她一眼,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坐進車,猛踩油門,快速離去。

  兇猛的引擎聲令守在山莊大門的守衛忍不住看過來,朗聲問道:

  “小姐,你找誰?”

  女子皺一皺眉頭,走過去打量說話的年輕守衛。“你是不是忘記我了?”

  守衛一見女子漂亮的臉蛋,難為情地臉紅起來,“你這樣子我會不好意思……”

  女子容顏緊繃,一言不發。

  守衛突然擺出自認最帥的姿勢——一腳踩在門前的大石頭上,一手托著下巴,還很刻意的撥撥頭發,挑挑眉說道:“等我交接還要等很久,你能等嗎?”

  “不能。”女子看著身後大大小小的行李,再用手遮擋些許炎熱的陽光。

  “你好急啊!”守衛轉過身去竊笑,再問:“你帶行李來……要住這裏?”

  “對!幫個忙,我好熱。”女子拉拉領口,試著讓自己涼快些。

  守衛深吸氣,興奮呢喃:“欲火焚身……”

  “我一個人做不來!”女子直接吼起來。

  “這我知道,別急,必須讓我先認識你才行。你要來這裏做事?”

  “不是!”她翻翻白眼,幹脆自己動手拿行李。“開門,先讓我進去。”

  “不行哪,我是住裏面沒錯,但是帶人進山莊要登記的。你先讓我登記,登記完我請人代班,再讓你跟我進去。”

  “誰定的規矩?”

  “來訪都要登記的。”

  “我不是……”

  “貴姓?”

  她放下行李,臉色鐵青,伸出手指著門口高挂雕刻著金字的石牌。

  “你姓金?”守衛轉轉眼珠子,驚道:“好巧,我們老爺也姓金,名字呢?”

  她壓抑地悶哼一聲,“金、智、晴。”

  “不錯的名字……”守衛抓抓頭發,總覺得這三個字好熟悉。 

  “是不是祖宗十八代也要告訴你?”

  守衛雙眼如開竅般頓時發亮,“那倒是!萬一你出了事,我好歹要負點責任去見你爸媽……令尊的名字呢?”

  “金再水。”

  “噗——”守衛緊抿著嘴爆出笑聲。

  一張秀麗的臉比之前還臭。

  守衛好不容易收斂笑聲,再問:“那個……令堂呢?”

  “李春花。”

  “喔——哈哈哈……”守衛這下再也忍不住的捧腹大笑。

  金智晴兩手扭腰,垮著臉瞪他。

  守衛一面笑,一面看著剛登記的三個名字。

  突然,像是領悟到什么,愈笑愈苦,眼淚愈掉愈兇。

  末了,他打開大門,拔腿就往豪門大院裏跑,還一邊哭喊——

  “大、小、姐、回、來、啦!”

  ★  ★  ★

  金智晴坐在沙發上,喝著自己親手做的檸檬汁,瞥見女傭在一旁交頭接耳。

  她知道,她們討論的一定是自己。離家三年,大半傭人對她都相當陌生,會好奇自是難免的。之前她自己動手拿冰水時,就看見傭人的吃驚樣。

  像這樣的事,她不認為該經他人之手,自己做得來就別去麻煩別人,就連工作,她也不認為以家裏當跳板,就能較快跳上自己期望的高度,以至於她甘願到他人的公司接受磨練,吸收經驗,不必要時,更不會多談自家的境況,一心期望努力工作所得到的讚美,是由衷的賞識,而非虛偽的奉承阿諛

  當然,不多談家人的原因絕不只一個——

  “大小姐,老爺跟老夫人很快就回來了。”

  聞言,金智晴擰起眉心,“我沒有要等他們。已經告訴他們我回來了?”

  “他們遲早要知道的。”資歷最深的老女傭笑道。

  “至少……等我休息夠了再告訴他們。”金智睛長嘆一聲,面對父母,對她而言是件苦惱的事。

  “吃不吃點心?大熱天的,喝綠豆湯不錯。”

  “郎姨,我在飛機上吃過東西了。”金智晴瞧一瞧大廳上幾位生面孔的女傭,不解地問郎姨:“她們為什么都站在這裏?”

  郎姨先笑笑,低聲說:“不認識你,以為你是需要伺候的小姐,一聽你回來,沒一個敢輕松的。”

  “那個……你們可以去忙自己的事,睡睡午覺或到後面泳池玩玩水也可以,不用管我。”

  傭人先瞪大眼,隨即跟旋風一樣,眨眼就不見人影。

  “你還沒回來之前,她們就已經玩瘋了。”

  金智睛發現那些女孩子跑的方向是對面日式的豪宅,不禁問:“她們去哪裏?”

  “少爺上個月買了一堆電玩放在地下室,全給她們玩透了,這下又去吵少爺買更多好玩的東西給她們。”

  “達風在家?”金智晴提高音量問。“他為什么沒去上班?”

  “在睡覺,叫不起來。”即姨淡淡說道。

  “早上才睡?”

  “嗯。”即姨頷首。

  這小她一歲的弟弟很聰明,做什么都是第一,外表也出眾,是多數女性心中的白馬王子,但就是不夠穩重,悠悠哉哉的,對女人沒一個認真。

  一直以為他永遠也安定不下來,現在看他為了公司弄到早上才休息,委實令她欣慰。

  “從昨天早上睡到現在。”

  “什、什么?”金智晴有點錯愕。

  即姨拿出從不離身的冊子,端詳裏頭的內容,“更正,從昨天淩晨睡到現在,足足睡了三十四個鐘頭。”

  “這小子不是人……”金智睛不敢置信地低喃。“他沒醒來過?”

  “有。”即姨習慣性的看看冊子。“早上送餐給他,看到他往洗手間走去。”

  “那還好……”金智晴松口氣,不是擔心他睡死了,而是煩惱,家中那兩個老人已夠讓她頭痛了,可不希望連弟弟也讓她無言以對。

  他不過是貪睡罷了……怎樣都算還有生理時鐘,只要努力改善,他依舊是金家惟一的希望。

  “那是夢遊。”

  “欽?”金智晴容顏一僵。

  “他上廁所是夢遊。”

  “那就代表……他還是沒醒來過?”

  郎姨用力點頭,加強肯定。

  金智晴按著額頭,滿是無奈。抬眼看看說話平靜正常的郎姨——

  其實最讓人頭痛的是郎姨。

  “我打電話叫老爺和老夫人回來。”郎姨收起記事本,拿起話筒。

  “郎姨,你打過了。”金智晴搶走話筒,放回桌上。

  “我沒打過。”郎姨說的堅定。

  “有,是你說他們遲早要知道我回來,所以才打電話。”金智晴慢條斯理地解釋。

  “是嗎?”即姨轉轉眼珠子,有點苦惱。

  “對。”金智晴起身,打算先到房間休息。

  “喝綠豆湯吧。”即姨抓住金智晴的手不讓她走。

  “你問過了,我說在飛機上吃過東西了。”金智睛伸長脖子,看看外頭有沒有人要進來解救她。

  “飛機?你跑去哪裏為什么要坐飛機?”

  “……”

  郎姨,有老人癡呆症。

  ★  ★  ★

  火紅色的“保時捷”以驚人的速度衝進金家山莊,再以完美無缺的甩尾動作停在大院一角。

  如果這種情形是在大街上發生,多數人會先因這輛名貴跑車而側目,接著會期待開跑車的人到底有多么帥勁,或者出色。

  是的,車子熄火了,出乎意料的,下車的人是一位年紀約莫五十的男人。沒有帥勁樣,只有啤酒肚,沒有名牌衣,只有阿公會穿的白色汗衫,更誇張的是,他頭上戴著耕田用的鬥笠……還打赤腳。

  屋內正在想辦法逃脫郎姨迫問的金智晴,這下終於逮到機會離開大廳出來一看究竟——

  “老爸!”金智晴望著阿公……呃,不,是望著她父親驚道。

  “寶貝女兒!”金再水大開雙臂,激動地抱住女兒。“老爸好想你!”

  金智睛看到父親這副模樣並不驚訝,沒忘記父親的興趣就是種田,偶爾玩玩車子,只是不明白,為什么他是這種打扮,這個時候,他應該是穿西裝,拿著公事包由公司趕回來才是……

  “等一下老爸親自下廚,做你愛吃的蔥爆牛肉。”金再水摟住女兒的肩膀,轉頭向一名身材黝黑健壯的男子道:“阿泰,我剛釆收的蔥都在後車廂,幫我拿到廚房,順便說我要炒牛肉,叫廚師先別開夥。”

  “那個我知道的啦!”

  金智晴眼睛眨呀眨地,直瞧著那位只穿短褲,裸露強壯上身的阿泰。“老爸,他沒穿上衣……”

  盡管她說話再小聲,還是逃不過阿泰驚人的耳力。

  “因為那個天氣很熱的啦!”阿泰打開後車廂,抱出一大把捆好的蔥。

  金智晴又是杏眼圓睜,阿泰說話有一種獨特的腔調,不像是平地人。

  “女兒,進屋去,老爸有好多話想跟你聊。”金再水拿下鬥笠扇扇自己,再扇扇女兒。

  一進入大廳後,沒看到郎姨,金智晴神情輕松多了,看外頭忙著拿蔥的阿泰一眼,好奇問道:“老爸,阿泰的說話方式好有趣。”

  “他是原住民——他活力充沛,很聰明,會的又多,我開車那甩尾動作,還是阿泰教的!”提及阿泰,金再水就像發現寶一樣樂得要命。

  “難怪他的輪廓比一般人深。”

  “原住民的輪廓大多是這樣,所以長得都不錯……這裏的女員工有幾個很喜歡阿泰,你可別跟丫頭們搶阿泰啊,她們會哭的。”

  金智晴苦笑,雖然阿泰給人的印象很陽光,好親近,但這樣性格的人,多半像她的朋友,不會是她中意的男人……

  想著想著,腦中阿泰的影像竟隨著她悸動的心變成另一個男人,有點模糊,卻強悍地影響她整個思緒。

  八年來,她並沒有完全忘記那個人,偶爾還會想起他。

  是因為他有張迷人的臉孔?還是因為他那股讓人怎樣努力思索也猜不透的深邃氣質嗎?

  不,不是的,印象中他不常出現,但一旦出現——就會拔她一根頭發!

  這么惡劣的男人,就算想起他,也該是一肚子火,亦會因為八年不見而一點感覺也沒有,怎么她卻有種……想再見到他的渴望?弄得好像他是她什么人似的!

  罷了,就算不是八年沒再見過他,嚴格說來彼此也沒有什么關係。

  別再想了……

  “我想我的女兒也不會去跟丫頭們搶阿泰,你有心上人了嘛,”

  “心上人?”金智晴一臉茫然,她不認為自己的記憶差到需要像郎姨那樣拿記事本來提醒。

  “山腰駱家的公子,駱文迪。”

  金智晴身子一僵。

  才截斷對他的思緒,父親竟就提了。

  “他什么時候變成我的心上人了?”當事者過分吃驚問道。

  “以前你見到文迪,總是有話聊。”金再水捂著嘴笑,一副“少假啦”的大力拍她的背。

  “我是在跟他吵架!”這個解釋已經不是第一次,以為離家三年,父母不會再提這件事,這回一聽,才知道他們根本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。 

  “喔,那就不用擔心你們小兩口以後在一起會發悶。”金再水煞有其事地說。

  “老爸……”金智晴按著父親的肩膀,格外嚴肅地說:“為什么老提他?”

  “孝爸喜歡文迪,你老媽也中意文迪。”金再水回答的簡捷扼要。

  “那怎么不想想你們女兒喜不喜歡他?”

  “文迪出色、英俊,是女人沒理由不喜歡。你是女人吧?”

  “我是,但我不是花癡,我跟駱文迪也沒你們想得那樣熟。”金智晴且說且回憶跟他見面的次數……

  不多,會遇上他都是在駱家或秦家舉辦的宴會中,見了面,招呼都沒打,他就扯她頭發,好像根本不歡迎她去……這樣討厭自己的男人,無端端被父母牽扯成小兩口,委實太過牽強,更不可思議。

  哪知氣憤之佘,腦海愈來愈清晰的俊美影像,竟教她心跳莫名地加快。

  雖說八年沒見他,卻在這期間,接收不少有關他的消息。

  老爸說得沒錯,他真的很出色,在美國那裏,他是知名的企業奇才,又英俊到女人趨之若騖,花邊新聞幾乎要跟他上商業封面的次數成正比。

  想及此,又是滿腹火氣——風流男子!

  “以前看你跟文迪站在一塊,就覺得你們很相配。”金再水還是自顧自地說著。

  金智晴翻翻白眼,“那時我才十七八歲,總不能把一個大哥哥扯小妹妹頭發的動作說成喜愛——你想想,當時他的女友有我那么小的嗎?他不過是把我當小妹妹,一個他很討厭的小妹妹!”  

  “可你現在大啦,文迪一定當你是女人。算起來,他大你六歲,比起跟你同年紀的男人來說,文迪成熟穩重多了。” 

  “你都不聽我的解釋,我們說別的,可不可以?”金智晴扯扯父親沾滿塵土的衣袖,“你沒去公司,一整天都在田裏?”

  “我種的蔥成熟啦,再不採收,老了就不好吃了。”金再水笑呵呵地說。

  “那就不管公司了?”

  “我還沒那樣老糊涂,公司有你老媽跟達風在,我才放心去田裏的。”

  “達風在家。”

  “啊!”金再水震驚大叫,算是很大的反應。

  “他從昨天淩晨睡到現在。”

  “哇!”矮矮的身子激動站起,抖動著圓滾滾的肚皮。

  金再水的反應像是“雄雄”記起自己還有個兒子,很震撼。

  “現在才知道會不會太遲了?”金智晴徐緩地問。

  金再水思索了一下,長吁一口氣,笑道:“那倒不會,公司還有你老媽在。”

  “智——晴!”

  門口尖銳的呼喚剛傳進大廳,一個苗條的身形便衝向金智晴,來個熱情的擁抱。

  金智晴眨眨眼,愕視眼前風韻猶存的美麗婦人叫

  “我的女兒愈來愈有我年輕的樣子,美極了!”李春花望定金智晴的臉蛋,驕傲地說。轉一轉迷人的大眼,她再道:“是不是想通了,辭掉新加坡的工作回來幫你老爸?”

  “總公司需要調配人手,我是回來接替企畫副理的位子。”金智晴口中忙解釋,還不忘打量母親的打扮。

  母親還是用高貴的旗袍裝來包裹她宛如少女般的姣好身材;眼波流動之佘,仍舊散發著獨特的氣質,和身邊的“阿公”比起來,母親是天生的豪門貴族。父親的身份卻是多重,穿西裝倒還人模人樣,脫下西裝,他是賽車手、魚販、屠夫、農夫……曾經還被誤認為流浪漢。

  幾番打量比較,發現這對夫婦今天有一個共通點——都沒帶公事包。

  這就表示——

  “老媽,你是不是沒去公司?”金智晴覺得這樣問比較直截了當。

  李春花無謂地揮揮手,“有你老爸跟達風在,我還有很多應酬,沒那時間。”

  “早上聯絡你說我要去拔蔥,你忘得一幹二凈?”

  “正好運上頭,走不開。”李春花說的理所當然。

  金智晴立即垮下臉,知道母親指的是什么。

  母親還是沒變。

  別看這婦人一副高貴有氣質的模樣,上了牌桌,她會說:真夭壽、死人骨頭、再不出牌殺你全家……

  “沒關係,公司還有達風在。”

  “達風在睡覺。”父女兩人嘆道。

  “歙?”李春花笑臉頓時僵硬。

  父女兩一並無奈地低下頭,“從昨天淩晨睡到現在。”

  半晌,沒聽到李春花的回應,兩人抬頭後才知她早巳消失不見。

  茫然之餘,對面日式大宅傳來男人慘痛的哀嚎



第二章


 “達風,今天家裏不開夥?老爸說好要親自下廚的,該不會只是說說而已吧?”整理行李後,金智晴走下樓,推推坐在一角背向她的金達風。

  良久,金達風沒理會她。

  “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?”

  “有……”金達風的回答比蚊子還小聲。

  “那請你禮貌性的看著我。”

  金達風依言緩緩轉頭。

  金智晴呆了呆,看著金達風的臉孔。“我無心的。”

  “我能理解。”金達風神色異常凝重。

  金智晴扭頭過去,心想:任誰都不敢多看他一眼。

  現在那張英俊的臉,跟大拜拜咬著橘子的豬公沒什么兩樣。

  他的臉,很腫,誰的傑作?可想而知。

  郎姨搬著舊箱子走下樓。“小姐,你怎么還待在這?”

  “郎姨,這樣問什么意思?”

  “老爺夫人說……”即姨停頓一下,又忘的差不多,趕緊拿出記事本,盯著內容念:“上面駱家宴客,他兩人洗好澡就去了,你跟少爺要是遲到太久,不太好,今天到場的貴客很多。”

  “你沒跟我說。”

  印象中駱家或秦家常會宴客,這種氣派場景,是富貴的象徵,貴族的家常便飯,大多商業交涉都是從這裏開始,加上駱、秦兩家在地方上的勢力,有誰不想借此討好關係。倘使貴客多到不知其姓氏,也是預料中的事。

  “我有。”郎姨驚人的堅持總是在這時候出現。

  “你沒說,不然我現在不會穿的那樣隨便。”金智晴垂首看看自己的打扮。

  郎姨失望地嘆氣,搖著頭說:“女孩子年紀輕輕就懂得推卸責任,以後要怎么持一個家?”

  金智晴好生無辜。“不、不是,郎姨,你真的沒告訴我。”

  “你自己反省,我去叫少爺起床準備準備。”

  金智睛看坐在沙發上的弟弟一眼,忙說:“郎姨,達風在這裏。”

  郎姨聽到呼喚,步履蹣跚地走過來,“你剛剛說什么?”

  “我說達風在這裏。”金智晴以為郎姨有點重聽,好心重復一遍。

  即姨轉移目光,望著沙發上的男人。

  盯了好一段時間,郎姨沉默,再度往大門走去。

  “郎姨,你去哪裏?”金智晴高聲呼喚。

  “我去叫少爺起床。”

  金智晴張大嘴,斜視一旁情緒有點壓抑的金達風。

  不跟他說話為妙。

  “我換衣服去。”說完金智晴快步跑上樓。

  回到房間,金智晴順手拿了白色套裝穿上。

  她不想在打扮上花太多時間,第一,她不是有心討好駱家的那一方,第二,不過是過去打個招呼罷了,沒那間工夫去跟人爭傃奪麗。

  再說,那個被公認出色英俊的駱文迪人在美國,除非他在場,否則不會有多少花癡到場……

  金智晴眉頭一蹙。

  無端端想起他做什么?

  甩掉莫名的思緒後,發現時間過了十五分鐘,迅速套上高跟鞋,奔出臥房。

  “達風,我開你的車去。”金智晴繞過沙發,想想有些不對勁,停下腳步,回頭凝視坐在椅上的金達風。

  “喂;我說車子借我。”金智晴撫著下巴,面前的弟弟低著頭,一動也不動。

  “達風?”她輕輕推他。

  高大身軀失去重心地緩緩往前傾,砰然倒地!頭殼還在地上發出“叩”一聲。

  金智晴吃驚的瞠大雙眼,聽著因為熟睡而發出的打呼聲。

  老媽會用泯滅人性的暴力叫醒他,也是無可厚非的事。  

  因為這小子根本不是人。

  看看墻上的時間,再不去宴會,就要失禮了。

  金智晴走到車庫,隨意挑了一輛車子,眉頭一皺,發現車裏沒鑰匙。

  探一探大院,她拉開嗓子喊:“有誰能幫我找找鑰匙!”

  “那個小姐!我有鑰匙的啦!”

  吼得比她還大聲的阿泰,極度興奮地跑過來。

  “謝謝,請給我,我要去駱家,快遲到了。”

  “我載你去,很快!我的外號叫shy!”阿泰莫名激動地狂吼。

  金智晴腦海馬上浮現老爸說的話……

  我開車那甩尾動作,還是阿泰教的!

  阿泰帥氣地撥撥頭發,“請相信我的專業的啦!”

  金智晴點點頭,沒有質疑地坐上車。

  阿泰發動跑車,側頭給她很有自信的笑容。

  金智晴擰一擰眉心,總覺得那個笑容像是——

  你死定了!

  才想下車,車子突然加足馬力,急速原地轉一圈。

  金智晴倒抽一口氣,驚魂未定,車子瞬間飛出豪門山莊!

  “哇——”史上最凄慘的尖叫就此響起。

  ★  ★  ★

  豪華的宴會,悅耳的交響樂,以及誘人的料理,酒吧,在外人看來,似乎有些虛榮,不過這就是富豪人士的樂趣,供人攀上富貴的跳板,讓人羨慕向往的高尚交際。

  “沒看到,我也在找他。”穿黑色露肩禮服的美麗女子苦惱地說。

  “轉眼就不見人了,跟他說話,他都不理人。”另一名穿露背禮服的女子提及被人冷落一事,沒有一絲氣憤,反倒是開心極了,心中正想,還沒見過連冷酷都好迷人的男人。

  “我建議你該去照照鏡子。”另一名穿低胸禮服的女子啜著雞尾酒低聲嘲諷道。

  “你好像從一入場就對我有意見。”穿露背禮服的女子冷笑問道。

  “意見倒是不敢,只是很驚訝像我們這種亮尚的宴會,竟然你能進來。”對方的回應還是那樣有氣質,可見對方也是受過高等禮儀的訓練。

  “我不能進來誰能進來?知道我爹地是淮嗎?”

  “抱歉,我沒興趣。跟駱秦兩家交流的人,全是受過高等教育和禮儀,別仗著自家有點錢,就以為自己是上流人士。”

  “你、你是誰?這樣跟我說話!”女子又尷尬又惱氣。

  對方抿著嘴笑,沒答話。

  “美希,來一下。”宏亮的聲音由三十尺開外傳過來。

  “你叫美希?”女子定睛看去,發現剛才叫喚的男人,竟是駱家老爺駱松海!她強忍心中驚訝,“你跟駱老爺很熟嗎?”

  美希倨傲地給予冷眼,轉身朝駱松海走去。

  “美希,跟你介紹一下。”駱松海忙著放下酒杯,“這是金董事長、金夫人,快叫Uncle跟Auntie。”

  美希朝金再水點點頭,“Uncle,您好。”再向李春花嫣然一笑,“Auntie好。”

  “老金,她就是我剛才說潘議員的女兒美希。現在幫文迪做事,很能幹。”駱松海讚許地摸摸美希的頭。“美希也挺乖巧懂事的。”

  李春花只是給予敷衍的笑容,接著別過頭去,有點酸溜溜的味道。

  美希有張瓜子臉,五官明顯出色,皮膚白皙細致,動作又優雅得體,簡直就是個美人胚子,男人一見她就直接喜歡上了,哪裏還需要能幹懂事?

  李春花湊到丈夫耳邊,咬著牙靠齒縫進出話:“近水樓臺,一定跟文迪有一腿。”

  “Uncle,我常聽駱伯伯提起您,您本人看起來好年,輕哪!”美希還是那張甜美的笑容。

  金再水聽了笑得闔不攏嘴。

  李春花又湊了過來,再次低語:“阿公,她睜眼說瞎話。”

  金再水的笑容聞之僵硬。

  駱松海轉轉頭,朝大廳望呀望,問道:“老金,不是說智晴回來了嗎?怎么還沒見到她?幾年沒看到了,我想絕對比以前更美了。”

  在駱松海的記憶中,金家的孩子都沒有大多富貴孩子會有的傲氣,很自主,特別是金智晴。

  從小她什么事都自己來,就連工作也不怕吃苦,毅然決然地到他人公司看人臉色,這種女孩就算不是罕見,也挺討長輩的意,駱松海也不例外。

  李春花兩眼轉了轉,不經意地發現玄關處舉步艱難的金智晴。

  “智晴,老媽在這裏!”李春花興高採烈地呼喚。

  金智晴咬著下唇,舉步蹣跚地慢慢走過來。

  終於,走到駱松海面前,金智晴忙著用手指抓順淩亂的頭發,有氣無力地道:“駱伯伯好。”

  “好好,我說的果然沒錯,智晴變得比以前更漂亮了。”

  金智晴苦笑,她現在可沒好心情去高興駱松海的讚美。

  “寶貝女兒,你怎么了?”金再水一見金智睛就覺得她不對勁。她沒有之前在家裏的好精神,失魂落魄、衣服不整、頭發淩亂,看來有些狼狽。

  “我腿軟……”

  李春花腦力一轉,極為肯定道:“阿泰載你來的!”

  提及這兩個宇,金智晴頓時全身發毛。

  一回想車子在轉彎處一邊輪能騰空飛起的情景,她的臉色就慘白。  

  金智晴抱著父親的手臂,渾身顫抖。

  “金小姐,你好。我叫美希。”美希伸出於來示好。

  金智晴眨眨眼,這才注意到駱松海身邊的美麗女子。“喔,你好,我是金智晴。”

  “駱伯伯剛才提到你。”美希鎖住金智晴的目光不放。

  “是嗎?!”金智晴為之一愣。

  眼前的美希美得讓人驚傃,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像與生俱來的,高雅迷人,但為什么她看人會給人好強勢的感覺?

  美希指指餐區的食物。“想吃什么,我拿來給你。”

  金智晴聞言,神色略變,淺笑道:“謝謝,我自己來就好。”

  “老金,我們到偏廳談生意,美希,你也跟著來。”駱松海朝金智晴朗聲道:“智晴,我跟你老爸、老媽談事情,自己想吃什么就去跟廚師說,想安靜吃東西就到天臺上去,傭人會讓你上去,有的還認得你。”

  金智晴微笑回應,目光不時飄向美希。

  那個美希的身份是什么她不知道,但對方的態度好像自己是駱家的女主人……莫名的讓人不舒服。

  回想駱松海那句有的傭人還認得她的話,心裏就不禁愉悅。

  “我有榮幸與你跳只舞嗎?”突地,耳邊傳來有禮的男性嗓音。

  金智晴雙眉一挑,瞧著五官端正的男子,苦笑,“我不會跳舞,不好意思。”

  男人覺得無趣摸摸頭就走開,馬上就轉向其他女性。

  金智晴撇撇嘴,這才因為男子的邀請而注意到,宴會上出現許多要在電視上才能瞧見的知名女星,以及家世顯赫的名嬡淑女。

  這不是一般商業宴會嗎?以這群美傃女子而論,說是選美大會還比較像。另外,每一雙明亮的大眼都很有默契地轉來轉去,像是在尋找什么。

  其實她什么舞步都會,但很奇怪,就是不曾與人共舞。

  惟一曾與她共舞的就是笑她舞步笨拙的駱文迪!

  那件事她記得一清二楚,若不是他要去美國,若不是駱伯伯拼命催促,她也不會跟他跳舞現出自己醜陋的舞步,惹那自大狂嘲笑!

  算是驕傲作祟,她在他離開之後,努力學習舞蹈,亦可當作是不甘他樣樣出色,怎樣都不願再讓他有機會看扁自己。

  杏眼瞪大,即時停止思緒。

  她在意這些事做什么?路文迪這三個字早在八年前就跟她沒關係了!

  是了,都是大廳的吵雜惹得她腦子混沌,所以才沒頭沒腦的去想起不該想起的人。

  駱伯伯的建議沒錯,她必須到安靜的天臺上去。周遭一平靜,心境就不會受幹擾。

  走到餐區隨意夾了幾片肉片,為自己倒杯果汁,轉身就往樓上走去。

  朝天臺應該是往右走吧!

  真是太久沒來了,加上路家房子規模龐大,沒去仔細翻找以前的記憶,還真的會迷路。

  “金小姐……你是金小姐吧?”

  金智晴為此停下腳步,疑惑地看著說話的女傭人。

  “好久沒見到你了,我是柯嫂,記得嗎?”婦人走近一步,笑臉和氣。

  金智睛盯著柯嫂的模樣,未幾,頓悟笑道:“記得了,柯嫂以前是鬈發,變了模樣,年輕多了,不好認。”

  金智晴可不是說客套話,柯嫂現在的發型和以前鬈得像非洲土人的發型比起來,自然是好看多了。

  老人家一被讚美年輕,就笑得開懷。“你不說我也這樣覺得……唉,你上哪?”

  “大廳跟大院都好多人,想到天臺靜一靜。”

  “可是天臺現在有……”

  “駱伯伯已經知道我要去。”金智晴以為柯嫂擔心挨罵,趕忙接口。

  河嫂臉上還是有些猶豫。

  “如果不方便的話,也不要緊。”金智晴無所謂地聳聳肩。

  “不是不是,既然老爺說讓你去,應該沒關係……”柯嫂揮揮手,嘴上碎碎念著:“去吧,還真有默契,想安靜都選天臺。”

  “耶?”

  柯嫂沒理會她,徑自往下走去。

  這大概就是老人家都會有的咕噥習慣。

  金智晴無奈淡笑,隨即繼續往天臺走去。

  富貴人家在房子上的設計多豐有著獨特的風格,駱莊亦是如此。

  大院上是圓環噴池、幾坐涼亭和偌大溫室花園;後院是供人休閒的健身樓房與其中一個遊泳池,另一個——

  金智晴推開天臺的門,望著反射燈光略顯神秘的水池。

  另一個泳池就在天臺上。

  這是屬於路文迪私人的泳池,她沒忘記。

  他帶她來過幾次。那可不是兩小無猜的溫馨相約,而是不甘自己被認為是旱鴨子,死要面子的在他面前下水遊泳,結果……

  那個混蛋的狂笑聲她到現在也忘不了!

  弄得她氣呼呼地跑去找最兇、最嚴格的教練教她遊泳,最後當然擺脫旱鴨子的稱號,但也擺脫了一直對她冷哼的駱文迪。

  金智晴蹲下身,望著摻有回憶的泳池咬牙念著:“氣死人。”

  不對,她在氣什么?

  她好像很容易就被他刺激,跳舞是這樣,遊泳也是。

  “為什么老是要在意他怎么看我?”金智晴不甘心隋緒加倍紊亂,雙手往水池胡亂拍打,作為發泄。

  緊抿著唇,悶哼幾聲。

  怎料腦海依舊甩不去那英俊臉孔,氣惱為此倍增,池揚高手使勁拍打水面,弄得水花四濺。

  “那種討人厭的男人有什么好想的!”

  她一口飲盡杯中的果汁,覺得還是有氣,幹脆拿空杯子裝水,沒頭沒腦地往後上方潑去!

  這舉動反復做了幾次,心情才得以平緩。

  “你說誰?”驀地,好聽的磁性聲音傳進她的耳朵;

  “駱文迪那自大狂!”她想也不想地回答。

  “喔,請繼續。”

  聞言,小臉為之變色,立即站起轉身。

  當她看到一張可說完美至極的俊臉時,當場一愣。

  無法相信那不時出現在腦海裏的俊臉,竟會呈現在眼前。

  “不說話?”男人冷笑,筆挺的西裝溼答答的。

  小嘴震驚張大,說不出活來。

  “那該我了。”他徐緩說道。

  他邁著修長雙腿走到角落,提著水桶過來。

  高大出眾的身軀彎下,往泳池裝滿清水。

  男人迷人的雙唇邪惡一揚,輕松抬高水桶,接著反手——

  水桶裏的水自她頭頂嘩啦啦倒下!

  “哇啊——”

  她回神尖叫,本能猛跳腳。

  男人丟開水桶,雙手環在胸前,神態優閒。

  她撥撥溼灑灑的頭發,抬頭氣憤吼叫:“駱、文、迪。”

  “認得出我?記性不錯。”英俊的面容揚著魅惑笑容。

  金智睛看一看倒在地上的水桶,怒目橫眉,“太過分了你!”

  “不,是你跟我有仇。”駱文迪脫下溼答答的西裝外套,挂在手臂上,姿勢怎樣都迷人。

  金智晴見他一直在滴水的頭發,這才曉得自己對他做了什么事。

  原來方才使勁撥出的水,全數落到站在後面的他身上。

  “我是無心的。”低著頭,無奈吞下一肚子的火氣。

  “你必須道歉。”

  “對不……”金智晴抬頭望著那張神情幹板的俊臉,不禁語頓。

  想想不太對,他可是拿了一桶水把她當作花盆澆!

  她深吸氣,理直氣壯道:“我們扯平了。我現在不也一身溼?”

  當她目光鎖定他的樣貌,一口氣像梗在胸口上,好不順暢,尤其覺得他本人比封面雜志還更加俊美迷人時,她渾身發燙,十分不自在。

  別看他好了……但,他頭發滴著水的模樣,好迷人哪!

  “那是你自找的。”

  “唉?”跳動異常的心為此停頓一下。

  “道歉。”他說的簡短,卻充斥著沒得商量的狂傲。

  “我說了,我們扯平了!”

  “你打擾了我。”他不容置疑地宣告她的罪行。

  “什么?”金智晴好生錯愕。後來出現的人是他吧?“胡說,我先來這裏的!”

  “我一直在那裏休息。”駱文迪看向右方的休息處。

  金智晴尷尬地抿抿嘴。

  那裏有張藤椅外加上瓶紅酒和一杯尚未喝完的酒。看樣子也不像是短時間就能擺放在那裏。

  他沒說錯,是她打擾到他。

  但這也不能怪她啊,那個地方較為陰暗,又有一株樹盆作遮掩,除非存心來找人,否則根本不會立刻發現到。

  “我道歉。對不起,我這也是無心的。”她誠心誠意的道歉,拾起之前擱在地上的食物盤,“那我不打擾你。”

  “我話還沒說完。”

  “你還想說什——啊,好痛!”

  頭部突然一記扯動,弄痛了她。

  “你拔我頭發?!”金智晴按著頭,兩眼驚愕瞪著面無表情的俊臉。

  駱文迪眉頭一皺,“懷疑?我再拔一次。”

  “啊……痛!”

  他的動作敏捷快速,她還來不及防備,頭發就又遭攻擊。

  這么多年不見,這男人還是不改惡行,一如往常地欺負她!

  “駱文迪!”金智晴為之氣結,氣得幾乎跳腳。

  “我聽得到,不需要吼這么大聲。”駱文迪視線低下,定在她因溼濡而透明的胸口。

  “別告訴我你拔我頭發是無心的。”金智晴握緊拳頭。

  想捧他,真的很想。尤其是看見那張擺著理所當然的俊臉,她快氣炸了。

  駱文迪劍眉一挑,揚著笑容,“不,我故意的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揮拳過去吧……

  忖量一下,他學過泰拳,私下還打敗過拿過冠軍的泰拳教練。

  小腦袋立刻打消念頭。

  那踹他一腳好了……

  再忖想,不成,他曾蟬聯空手道全國冠軍數次,萬一劈斷她不知死活的腿怎么辦?

  太過分了!為什么他不是普普通通的男人?

  幹脆,破壞淑女形象吐他口水好了! 

  她下巴猛地仰高,絕望的垮下臉。

  吐口水要跳起來吐的,她一定是古今第一人。

  最後,她放棄了。

  “算我倒霉。我走!”這是跟十全十美的男人鬥氣的結果。

  “我何時說你可以走了?”

  “什、什么?!”金智晴愕然。

  已經舉雙手投降,他卻不準她離開?!

  “被你搞成這樣我還想待下去,除非我瘋了!”

  “確定你走得出去?”迷人的星眸依舊停在她過度透明的胸口上。

  “軟?”金智晴頓時呆愣,明明就被他無謂的笑容氣得七竅生煙,為什么還是忍不住覺得他這樣子好迷人?

  駱文迪走上前一步。

  “你幹嗎?”金智晴為之慌亂,彼此的距離貼近到幾乎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。

  “你喜歡露出自己單調的內衣,我沒意見。”平淡的語氣,一針見血。

  “別胡亂批評我穿的內衣!”金智晴指著他俊挺的鼻子咬牙說道。

  駱文迪點點頭,笑得好邪魅。

  金智晴想想不對,低下頭,瞠大眼,本能地尖叫:“你什么都看到了對不對?對不對!”

  一拳飛過去,他輕輕松松就抓住。“我好心提醒你。”

  “你看多久了?色狼!”

  第二拳飛過去,他牢牢握在大手中。

  “這不該是你報恩的方式。”

  “如果你夠紳士,應該轉過身去!”抓著她的大手,莫名的熱燙。

  “金小姐,我在等你說謝謝。”他說話依舊從容平緩,說他不夠紳士,卻又不時散發迷人的氣質。

  金智晴聽了更火大。“謝謝?我被你看光了還要跟你說謝謝?”

  “我沒有。”他正色聲明。

  黑眸緩緩瞇起,鎖定她因氣憤起伏的胸部,眼神性感似火。

  “你睜眼說瞎話!”金智晴高八度音尖叫。

  “我來糾正,這才叫看光。”

  大手以迅雷速度越過她胸口,熟練扯去衣服上的鈕扣!

  金智晴身子一強,感受胸脯傳來陣陣涼意。

  “哇啊——”她失控尖叫。

  他扯開她的衣服?他竟然扯開她的衣服!

  “混蛋、下流、無恥!殺千刀的你!”金智晴雙手掩著上身怒不可遏地咒罵。

  從來沒人可以讓她這樣歇斯底裏,惟獨他,以前到現在就只有他,

  這個做盡羞辱她、嘲笑她之事,還能氣定神閒的大混蛋!

  “安靜點,你很吵。”他不為所動,反而對她的音量作出警告。

  “你說什么?扯開我的衣服還嫌我吵?”

  “有人來了。”

  “唉?”

  聞言,金智晴神色全變。

  愈是聽仔細天臺樓梯傳來的腳步聲,她愈是緊張。

  她現在根本不能見人哪……衣服溼答答又透明不說,還被這惡質的男人扯開。  

  “怎么會有人上來?”金智晴退後一步,東看看西瞧瞧,無處可躲。

  惟一能躲的,就是他高大的身軀後面。

  “可能傭人沒注意。”比起金智晴的不安,駱文迪倒顯得平靜泰然。

  “那怎么辦?”過分緊張,教她一時忘了自己之前多么氣他,小手不由自主地抓著他的袖子。

  濃濃劍眉深鎖,星眸盯著緊揪著他的白皙小手。

  “快點想辦法!”金智晴急了。

  “很簡單。”比女人還迷人的雙唇魅惑上揚。

  “我要躲哪裏?”

  “這裏。”他張開強壯雙臂,摟她人懷。

  “喔……”慌得蒼白的臉蛋瞬間漲紅。這就是完美男人的胸膛?好強壯、好結實啊……

  似乎只要他一使勁,就能把她揉碎。

  “然、然後呢?”她胸部蹭了蹭,不明白身子為何發燙的厲害。

  明明被他氣得半死,這么一摟,卻又找不出一絲討厭他的感覺,反而好喜歡、好興奮……

  除了以前跟他共舞牽過手外,跟他這么親密接觸還是第一次。

  她心頭有說不出的奇妙感覺,心跳很快,渾身發熱。

  “抬高下巴。”他環住其柳腰,讓她胸前柔軟緊貼著他健壯的胸膛。

  “好……”她僵硬地揚起下巴,兩頰不禁羞赧彤紅。

  眨眨眼望著他,呼吸緊張急促,完全沒注意那深邃的黑眸透著一團火。

  “接著呢?”

  他的神情不再詭譎莫測,直接泛著邪魅的笑容。

  “吻你。”

  俊臉低下,毫不客氣地封住柔嫩紅唇。



第三章



“唔……”

  金智晴杏眼圓睜,好生驚愕。

  雙唇產生的電流教她全身僵硬。

  好過分!他竟然在吻她?竟然……

  小手微微抗拒地抵在強壯的胸膛,推了推,得不到松放,反而得到更強硬的摟抱。

  “你——”

  剛開口,熱燙的舌巧妙地探人她口中,灌注狂野,勁地擷取其芳香。

  她震撼的屏住呼吸,再次抗拒,厚實的大手便按著她後腦,不讓她有任何逃開的機會。

  就在此時,天臺的大門被人推開,隨即傳來對方的驚嚇聲。

  “不好意思,我馬上走。”來人見狀脖子一縮,趕忙離去。

  一等陌生人離開,金智晴就想說話。

  無奈,唇辦教他牢牢吸吮,火熱的舌纏繞著她,逼她逸出生嫩的羞赧呻吟。

  “嗯……”她雙手無力的垂擺,僵硬的嬌軀早已軟倒在他寬大胸懷裏。  

  這算輕薄吧,她也抗拒幾危叢躚 嫉摯共渙四鞘祜 砣說納釵恰! ?br>
  他的吻,是那么狂野、那么令人招架不住,幾乎要教人窒息昏厥。還有那雙遊移在身上的大手,摸得她如火在燒,渾身飄飄然……

  等等!

  他的手——怎么會在她衣服裏面?!

  所有的理智,都在大手欲罷不能的撫摸下恢復過來。

  金智晴怒目橫眉,氣憤地朝他出拳,哪料得到他從容的截住她不堪一擊的拳頭。

  “放手!”金智晴又羞又惱。

  “你看來很不講理。”他魅惑迷人地抿抿唇,十分滿意留在口中的香甜。

  “跟你這種人用不著講理!”

  “這種人?”

  金智睛緊緊揪著衣衫遮住春光,滿面羞紅地吼:“加三級的混蛋!”

  “你的理由是什么?”不慍不怒的俊臉隱約流露獨特的傲氣。

  “你竟然吻我!”想起剛才未曾有過的熱吻,身體就直發燙。

  “剛才的人卻因為這樣走開,你該感謝我。”

  金智晴難以接受的張大嘴。

  “感謝?!你吃我豆腐!”她強調他令人臉紅心跳的罪行。

  駱文迪側頭回想一下,接著說道:“我沒有。”

  “你明明吻我!”金智晴雙手激動緊握。

  她被吻的微腫的雙唇就是最好的證據,他居然還好意思不承認?!

  “因為你喜歡我的吻。”

  簡單扼要的解釋竟讓她愣了一愣。

  她喜歡他的吻?是這樣的嗎?如果不是,為何到現在她的心還噗通噗通跳個不停?尤其是對上他輕易就能迷醉女人的目光時,更是渾身不自在。

  仔細想來,她真的沒有盡全力去抗拒他的吻,也很不爭氣的沉醉在其中。

  “如果你懷疑,大可以請求我再吻你一次。”

  還沒理清自己紊亂的感覺,他那高傲的字眼就已急速冷卻她體內的熱度,大漲怒意。

  請求?!拔她頭發的是他,剝開她衣服的也是他,吻得她快要窒息的還是他!

  接下來她該做的絕不是“請求”這么簡單,而是為了自己尊嚴,揍扁他那讓女人癡醉的俊臉!

  “我揍你還差不多!”

  第一拳揮過去,他一個側身,輕輕松松就教她撲了空。

  她學過功夫,哪裏曉得,自己居然會連他的衣服都沾不到!

  天理何在?這男人就算不是十惡不赦,也該是狂傲自負的混球!

  想到這,她更火,第二拳再揮過去,他手一張,抓住她的手腕。

  “我想你需要冷靜。”他泰然自若,幾乎不把她氣憤不已的模樣當一回事。

  “揍到你,我自然會冷靜!”

  第三拳一出,丟人哪!兩只手全被他逮住了。

  “放開我!我的手會痛……”金智晴扭曲著臉哀嚎著。

  平靜的俊顏看著她吃痛而糾結的小臉時,傲然黑眸裏悄悄閃過誰都捉摸不到的憐惜,接著再瞧她仍在使力的拳頭後,又是無從商量的堅決。

  他搖搖頭,“不,你想對我動粗,我必須懂得保護自己。”

  “你說什么?”有沒有搞錯?現在雙手被牢牢扣住的人是她啊!

  “我說你需要冷靜冷靜。”

  “被你澆了一桶水、弄得這樣狼狽、還可惡的吻……你要我怎樣冷靜!”

  “我可以幫你。”

  納悶之餘,他攔腰抱起了她。

  “你做什么?”金智晴呆了呆,怒火為此喊停。

  他該不會又想吻她?親昵的貼近重演臉上的嬌羞。

  他笑笑。

  揚笑俊臉如觸電一般,刺激了她;強而有力的手臂攔著她的腰、抱著她的臂膀,比起昏昏醉醉的熱吻,清醒的摟抱反而更讓她難為情,

  “我幫你冷靜一下。”

  “唉?”她有點錯愕,這還是她頭一次聽到這樣的冷靜方法。

  如果被一個英俊迷人不像話的男人抱在懷裏能夠冷靜的話,那其他女人看到他也不用擺出迷醉的模樣了。

  “相信我,非常有效。”他的神情格外認真。

  她看著他肅穆的表情看得有些失神。

  “保重了。”說罷,抱著她的手臂突然向外使勁,將正為此害羞的她像拋物線一樣,拋了出去。

  “哇——”

  驚叫聲未了,便聽巨大的“噗通”落水聲!

  他把她扔到泳池裏?!

  他竟然像扔麻袋一樣把她扔到泳池裏?!

  “咳咳……咳……”她反應不及,連連嗆了好幾口水。

  待反應過來,她浮在水中後,已不見那個邪惡至極的男人! 

  金智晴氣憤嘶吼——

  “駱、文、迪,我要殺了你!”

  ★  ★  ★

  火冒三丈!

  誰能忍受那種火冒三丈還得等衣服幹了才能出去找仇人的折磨?

  更逼人發瘋的是,好不容易離開天臺,得到竟是仇人早已出去的消息!

  真的快教這男人弄得精神分裂。

  再也無法承受眾人用異樣眼光斜睨自己狼狽的模樣,金智晴懊喪地回家。

  不要緊,他就住山腰,冤家路窄,要殺他還怕沒機會!

  “小姐,你衣服怎么皺巴巴的?”女傭納悶瞧著走人大廳的金智晴。

  不問還好,一問金智晴表情更臭。

  “老爸去哪裏?”

  另一名正為金智晴倒茶的女傭回答:“老爺在偏廳的廚房,說是記起來要給小姐做蔥爆牛肉,現在正忙著。這個,凍檸檬汁。”

  金智晴見女傭這般熱心,牽強地露出笑容,“看你一頭汗,你喝吧。”

  “我只給少爺喝,沒說給你。”女傭面無表情的說。

  金智晴一怔,轉身過去,動作顯得僵硬,有點無奈。

  “老爸,聽到我說話嗎?”一走到偏廳,金智晴便扯開嗓子叫喚。

  久久,等不到回應,她直接走到廚房去。

  一見父親,她沒有出聲,而是站在廚房門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。

  “喔耶!”金再水戴著耳機,揮舞手中鍋鏟,盡情搖擺啤酒肚。

  金智晴沉下臉,開始懷疑父親是Disco的常客。

  “爸……”金智晴再次呼喚。

  “喔耶!”

  她幹脆拿下父親音量過大的耳機。“沒聽到我喊你?”

  “回來怎么不應一聲?”金再水關上火,將鍋子裏的料理盛到精美的盤子。

  金智睛只是苦笑,對直“喔耶”不停的父親無言以對。

  “老爸的愛心,蔥爆牛肉。”金再水捧起熱呼呼的料理先行走到偏廳。

  “都幾點了,我吃飽了。”金智晴唉道,臉色略顯疲憊。

  “別這樣,老爸那時忘了晚上駱家宴客才說要下廚……可現在不也回來替你做萊嗎?老爸好幾年沒下廚了,賞個臉,吃它幾口。”

  金再水以為女兒是因為自己失信而露出不悅,忙解釋之餘,卻發現女兒仍不太高興。

  “去宴會上不開心?”金再水試著詢問。

  疲倦的小臉有了變化,多了憤怒。

  “老爸可沒惹你生氣。”金再水猛搖頭撇清。

  “我知道……”金智晴低下頭來,又馬上斜視父親,“跟你脫不了關係。”

  “喔……可是我為什么有莫名其妙的感覺?”

  “你還好意思問,為什么不跟我說駱文迪回來了?”

  金再水張大眼,一陣錯愕。“郎姨沒跟你說嗎?”

  問題轉到郎姨,金智晴更不知一肚子委屈該向誰發泄。

  郎姨的腦袋,二十四小時都空空的。

  “怎么,你遇上文迪了?”金再水雙眼為之一亮。

  “你們要是早點告訴我,宴會是為駱文迪開的,我怎樣也不會去!”原本有氣無力的聲音突然因為氣憤而變得很有精神。

  “你跟文迪發生了什么事!”

  “我跟他……”金智晴語頓,愣了一愣,腦中浮現的親熱影像,清晰到猶如剛剛才發生。

  “跟他怎么了?女兒,你臉好紅啊!”

  “我是被他氣的……”金智睛不自然地避開父親的注視。

  好端端臉紅做什么?可是,真的好生氣,氣他將她扔到泳池裏去,更氣他惡劣的奪走她的吻!

  說什么她喜歡他的吻,狂傲的態度簡直將她看成那些巴不得跳到他床上的隨便女子。他就這么認為她輕浮,就這么認為她跟所有迷戀他的女人沒兩樣?

  好過分……如此毫不尊重的認定,讓她一想起就很不是滋味。

  “文迪成熟穩重,怎會跟你一個女孩家計較什么?”

  “成熟穩重?!老爸,你沒說錯吧?”金智晴對這評語有很大的意見。

  她現在一身皺巴巴的衣服是誰的傑作?這是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會做的事?

  “絕對沒有,要不你問問你表哥,他跟文迪合作過,這句話可是從你表哥那裏聽來的,還說幸好文迪是他合作夥伴,要是成了對手,他頭可大了。” 

  金智晴眉頭一皺,開始遲疑了。同住在這山區的表哥是表現出色的企業家,老一輩的人對他做生意竺方式讚不絕口,為什么他會去稱讚那個至極可惡的駱文迪?

  以他今天的種種行為,怎樣也想不到他跟“成熟穩重”有何關連。

  “文迪到底做了什么讓你氣成這樣?”

  “你只會幫他說話,跟你說根本是白說。”

  金智晴兩頰氣鼓鼓地轉身上樓。

  “不吃老爸炒的蔥爆牛肉?”

  等不到回應,金再水偷偷取一塊往嘴裏送,剛嚼兩下,立即像吃到毒藥般,表情瞬間七十二變,站在原地做垂死掙扎。

  金智晴沒理會父親,走到臥房,重重地將身體往大床上一摔。

  唉了好長一口氣,折騰了一天,她真的很累,閉上眼一會兒,再度張開。

  她居然在想他。

  翻了翻身,眉頭一皺。

  一張英俊完美的臉浮上腦海。

  下意識悄悄因為回憶到那熟稔的親吻,而充斥著甜美。

  就這樣,反復的動作,不尋常的回想——

  她,失眠了。

  為了那個所有女性都迷戀、所有人都讚許的駱文迪失眠了。

  ★  ★  ★

  很吵,大清早放那種快節奏的音樂不覺得很失禮嗎?

  有人還在睡覺啊!好不容易有了睡意,睡沒多久就要受這種噪音折磨。

  等等,她睡多久了?

  陽光似乎沒有早晨的暖人,反而強烈,這就表示時候不早了。

  完了……

  金智晴身子如遭雷極般彈震了起來,瞪著墻上的時鐘。

  她遲到了!

  “怎么沒人叫我……”慌慌張張地呢喃,又手忙腳亂地跑到浴室梳洗。

  短時間內,她換上套裝,抓了皮包就衝出臥房。

  向來有時間觀念的她,竟然會睡過頭?

  該怪誰呢?

  紊亂的小腦袋適時浮現駱文迪的模樣。

  “混蛋!”她隨口就是咒罵。

  突然站在她面前的金達風一臉很受打擊。“你有病哪,一大清早就罵人。”

  金智晴沒空解釋,抓著金達風的手,催促:“我遲到了!你要上班不是嗎?快,送我去,我們順路。”

  “我不去公司。”

  “啊?”她愕視他,這是一個經理級的人會說的話嗎?

  “去公司要我怎么跟員工解釋我的臉?”他指著自己多處黑青的俊臉。

  “自己貪睡,老媽才會打你。”金智睛看看手中的表,更急了。

  “知道那麻將婆用什么方式叫我起床嗎?”他比出—根手指,咬牙切齒地說:“用煙灰缸砸我的臉也就算了!還拿煙灰塞我鼻孔!”

  “不是……達風,我現在沒空聽你說老媽的惡行,公司我真的不懂怎么去,我沒去過,你載我去好不———”

  “這么沒人性的人是誰?你媽啊!”他不管金智晴急切的模樣,說完自己的話就走了開去。

  金智睛不願再請求金達風什么,直接打開客廳專門放車鑰匙的櫃子,隨意取出一把,接著往停車場奔去。

  依著鑰匙上的標志尋找到白色房車。

  已經沒什么時間了,雖然不熟悉總公司的路,路上問人也是可以的。

  在確定沒有遺忘什么後,立刻發動車子開出山莊。

  遠處的阿泰瞧著剛開出去的房車大叫:“哇!怎么這樣的啦?”

  修剪樹木的大伯不解問:“做什么?”

  “小姐怎么會開那部車的啦?”

  “不能開嗎?”

  “車子壞掉的啦!”

  ★  ★  ★

  怎么會這樣?

  為什么糟糕的事都是一連串發生?

  車子不僅停在山腳下莫名其妙發不動,引擎蓋上還不時恐怖地冒煙,嚇得她不得離車子遠遠的。

  金智睛不停跺腳,看看手表上的時間,瞧瞧家裏派來的車子來了沒。

  “好慢……我已經遲到了啊!”咬咬下唇,心中百般焦急,擔心去總公司後,上司會不信任她這即將成為企畫部門的副理。

  頭一天上任就遲到。  

  就在她走過來走過去時,遠處傳來車子的行駛聲。

  低沉的聲音明顯是跑車型種,家裏也有不少跑車,金達風自己就有兩輛。

  一定是弟弟想通要來接她了!

  但仔細一看……奇怪,不記得弟弟有銀色的保時捷……

  納悶之餘,跑車帥氣地剎車停在她旁邊。

  金智晴茫然眨眨眼,望定車主搖下車窗。

  當車窗冒出一張俊美的臉孔時,心頭一震。

  是害她失眠遲到的罪魁禍首——駱文迪!

  “是你!”金智晴瞠目驚叫。

  駱文迪瀟灑一笑,平緩道:“並不奇怪,我住這裏。”

  金智晴刻意不看他的俊臉,板起臉說:“只是不想昨天見到你這種人,今天又見到你這種人。”

  “這種人?”劍眉軒動,對她的措辭頗有疑惑。

  “卑鄙、下流、無恥你全包了!”

  駱文迪聞言,給予更迷人的笑容,跟昨晚一樣,鎖定那張氣呼呼的小臉不放。

  他比誰都清楚,只有他看得到她這副氣得半死卻無從發泄的模樣。

  當然,深邃邪魅笑容裏暗藏的心思,也惟有他自己明白。

  “這罪名冠的有些莫須有。”他泰然自若地回應她氣憤的指責。

  “莫須有?”金智晴難以置信地重復。“昨晚是誰拿整桶水潑我?”

  “是我。”他輕快地回答,毫不逃避,也毫無悔意。

  “是誰把我像扔麻袋一樣扔到遊泳池去的?”

  “也是我。”雖然對麻袋二字有些質疑,但還是很有風度的承認。

  “是誰對我又抱又親的?”

  “還是我。”英俊的面容加倍展露笑意,十分大方承認其罪行。

  “那么這就不叫莫須有了!”金智晴勝他一眼,一見那張俊臉,心跳又莫名加快。

  每當想起他對她的種種行徑,她就好氣,昨天還想將他千刀萬剮,現在竟教他不同於昨晚的穿著給吸引住了。

  他是個衣架子,不管穿什么都好看極了,今天的他,一身黑色係的打扮,微開的領口很迷人,想薄薄的襯衫下那健壯結實的身材引人遐想……

  她在想什么啊!這人是超級大混球,管他多英俊、多迷人!沒當場揍他就覺得自己很仁慈了!

  “車子出問題了?”駱文迪沒理會她的指控,黑眸盯向她冒煙的車頭。

  “都已經在冒煙了……”金智晴懊喪地嘆氣。

  “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?”

  金智晴看一看完全發不動的車子,再瞧一瞧他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。

  就是這張笑容害她昨晚失眠!愈看愈覺得討厭。

  “不需要!”她斬釘截鐵地回絕他。

  怎樣她都不會上他的車,誰知那邪惡的男人又會如何整她。

  “請在拒絕他人幫助之前,說聲謝謝,這是禮貌。”他正色道。

  金智晴翻翻白眼,“跟一個自以為是的豬談禮貌?不需要!”

  “豬?”劍眉疑惑挑起,後照鏡卻映照著他俊美無比的臉孔。

  “真以為我會像其他女人一樣巴不得上你的車?除非我瞎了!”

  駱文迪臉色依舊平淡,瞧瞧手表,“我趕著開會,最後問一次,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?”

  “我已經請家裏的人來載我,不敢勞駕駱先生您了。”金智晴一面說一面聽著上頭車子行駛的聲音,“一定是我家裏的人來接我了。”

  朝這裏開來的車子的確是金家的車子。

  若沒記錯的話,這是弟弟金達風的Z3跑車。

  她充滿自信地朝他笑笑,“請把你的好意留給那群瞎了眼的女人。”

  轉身,懷著痛快的情緒一步一步朝家裏的車子走去。

  “小姐!快一點,你要遲到的啦!”開車的人突然走下車,向她催喊。

  金智晴猛然倒抽一口氣,心下大駭。

  阿泰……來接她的是阿泰!

  突來的惶恐,教她用盡全力兜回駱文迪的車子。

  “載我一程!”金智晴臉色緊繃地看著惟一的救星。

  “你瞎了?”駱文迪狐疑問道。

  “我拜托你,載我!”她不安懇求,就差沒把臺詞說成“拜托你,救我”。

  駱文迪神情平淡,看著時間,格外嚴肅說:“兩分鐘前,我卑鄙、下流兼無恥;一分鐘前,我突然變成自以為是的豬。現在我又是什么?”

  “解救我的聖人!”金智晴沒空思索就大聲說。

  駱文迪搖頭長嘆,“逆轉太大,我難以接受,你保重。”

  說罷,名貴的跑車便絕塵而去。

  金智晴呆滯瞠目,不敢相信他就這樣走了。

  死駱文迪!

  將他碎屍萬段都不夠本!



第四章



原本計算自己會遲到半個鐘頭,怎知她只遲到五分鐘。

  這一切都該感謝她坐了“阿泰號”雲霄飛車。

  還免費的!

  若不是駱文迪狠心丟下她,她會把自己搞到三魂七魄差點回不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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